段哲林在長條桌的頂頭坐下,打開會議記錄本,昭示了會議的開始。
無需說話,段哲林左側的學生會成員立即按序彙報自己最近的工作狀況,然後直到段哲林的右側,彙報才算完畢。
聽過所有人的彙報之後,段哲林又簡明扼要地闡述了幾點規範,和往後需要改進的地方。
衆人集思廣益,紛紛踴躍提出自己的見解,然後一起讨論,決定出了最優計劃。
就這樣,會議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終于來到收尾階段。
段哲林面色一沉,“我還發現一個問題,最近校内流言四起,非但沒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流言二字一出口,岑初瑤就忽地警覺起來。
最近校内傳言無非都是關于那個臭保潔的,所以段哲林所說的傳言也必定有關于她。
而她岑初瑤作為傳言的始作俑者,冷不丁聽段哲林這麼一說,也就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段哲林接着警告道:“久而久之,學校形象必定受損,校園風氣也會遭到破壞,這不利于同學們和睦相處,也助長了歪風邪氣。”
“所以,關于不實消息,應立即停止傳播。”
岑初瑤的神色凝重起來,她不知曉段哲林究竟發沒發現流言就是從她這傳出去的。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段哲林已經明令禁止不實消息的傳播,因此無論他知不知道流言是從她這起頭,她都不應該繼續和他對着幹,否則結果會很難看。
段哲林的語調逐漸平複,又恢複往日的麻木不仁。
“如再讓我發現有人繼續為之,會扣分處理,并予以處罰,希望各位積極配合,共同維護校園形象,為同學們營造更和諧的學習交流環境。”
他說着合上記錄本,例行公事般地問:“我的話說完了,各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話落,一直心虛的岑初瑤還是想打探口風,于是自作聰明地問:“最近有流言嗎?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流言?”
唉,裝無辜都不會裝。
如此拙劣的演技,段哲林一看便更加确定,岑初瑤是此次謠言的罪魁禍首。
剛開始也隻是懷疑,但謠言規模如此之大,連他這個一向不在意學院八卦的人都聽說了,就更不用說岑初瑤這種天天泡在八卦裡的人了。
這是其一,其二則是,岑初瑤的心虛。
以他對岑初瑤的了解,若這一切不是她做的,她定然會冷嘲熱諷造謠者,而不是現在這樣急着撇清自己。
答案已然明了。
段哲林陰沉地審視了岑初瑤一眼,接着對衆人說:“總之,我不希望再聽到不實的傳聞,如果你們沒有其他話想說,就散會吧。”
說完,衆人紛紛拿起面前的本子和筆,陸續走出了會議室。
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不想人擠人的岑初瑤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可屁股剛離凳,面前的桌上就落下一隻手,随意地在桌面敲了兩下。
岑初瑤遲疑了下,不得已坐回去了。
她迷惑擡臉,望向神色晦暗不明的段哲林,不知他意欲何為。
片刻後,會議室隻剩他們兩人,本來還充滿生機的會議室瞬間一片死寂。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幹坐着。
一個仿佛忘記有話要說,另一個則緊張不安地盯着那人,仿佛不敢提醒他,這裡還坐着個人。
所幸,在段哲林注視着記錄本出神不久後,就擡頭鄭重地對身旁人說:“岑初瑤,我們相識有一段時間了。”
他終于說話,岑初瑤不安的心情一下收緊,嚴陣以待接下來的所有情況。
不知為什麼,自他把她留下,她就越來越慌張,雖然這種情況以前也有,但都不像這次令她感到心亂。
段哲林接着緩緩開口,臉上劃過失望,“看在那段時間的情面上,我可以饒你一次,”他的眼神随即堅定,“但以後不會,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不等岑初瑤反應,段哲林就果斷起身,拿上記錄本,大步走出了會議室。
岑初瑤一下傻了眼,已然解讀出段哲林的話意——
他,知道了。
但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他怎麼會知道?!
岑初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着實難以接受現在的處境。
......
之後的幾天,學院裡關于裴熙的謠言就明顯減少了。
人們不再像過去那樣見到裴熙就掩口說她壞話。
相反,都唯恐避之不及,見到她後一個個都趕緊别過臉,生怕和她對上眼似的匆匆走過。
裴熙盡管覺得奇怪,卻也沒想深究。
因為這些人連她生命中的過客都不算,她自然也不在意他們對她的看法。
她隻要該吃吃該喝喝,每天按時上下班,領了工資美美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就這樣,不到三天,校内流言就銷聲匿迹了,同學們的生活又歸于平靜。
可裴熙的生活反倒出問題了。
因為她發覺,每當自己要幹活時,和同事拿着打掃工具到工作點一看——
窗明幾淨,桌面和地面一塵不染,連根頭發絲都找不到,這還打掃什麼。
須臾的愣神後,裴熙和同事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地都有了答案。
既然這裡那麼幹淨,那就幹下一項工作。
于是裴熙和同事又帶着工具哼哧哼哧地趕到了下一項工作地點——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