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外等着,我去看看就來。”秦休說着往裡走。
沈定跟在他後面:“不是說好一起麼?有難同當。”
“那哥哥跟在我身後便好。”秦休道。
“好好。”沈定雙手搭在秦休肩上,跟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趨,眼看四方。忽然晃了晃秦休,“秦休你看左前方,那個是不是?”
“嗯。”秦休往哪邊走去,步伐穩而輕。
“右麻子?”沈定躲在秦休身後出身。
右麻子正在玩牌九,剛赢了一把大的,聽到有人叫他,臉上還殘留着笑意,看到一個人面無表情盯着他,雖然帥得人神共憤,但他還是有些發毛:“你叫我?”
“嗯,跟你打聽個事兒。”沈定又道。
右麻子驚了:“你、你嘴巴都沒張是怎麼發出聲音的?”
“跟我出去一趟。”沈定暗笑,繼續躲在沈定後頭道。
“你、你讓我跟你出去就出去啊,你算老幾啊?”右麻子聲音顫抖。
“我數到三,你不動的話我就提你出去了。一、三。”沈定話音剛落,秦休就像拎小雞一樣把右麻子提了出去。
右麻子連一句救命都沒來得及說完,沈定拿了右麻子赢了的錢要走,有個大漢擋在他身前,似是賭場的保镖。沈定借花獻佛,給了他一錠銀子,成功脫身。
外頭右麻子被秦休摔到地上,剛想破口大罵,但一觸到秦休的臉色,一陣後怕,索性坐在地上:“你幹什麼?我又不認識你,你抓我幹嘛?小心我到衙門告你!還有你會不會數數?”
“右麻子,劉飛?”沈定從裡頭出來,手裡抛着錢袋子玩兒。
“我的銀子!還我!”右麻子麻溜兒站了起來,手伸向沈定,秦休身影極快,擋在沈定前面。
右麻子站住,恍然大悟:“剛才說話的人是你?你做什麼裝神弄鬼。”
“開個玩笑嘛,笑笑算了?”沈定往前一步,和秦休并肩而立。
“笑個屁!敢耍老子?我看你是找……”右麻子指着沈定鼻子罵,還沒罵完手腕便被秦休捏住,忙改口求饒。
秦休将人甩出幾米遠,右麻子扶着右胳膊,嘴裡哎呦哎呦呼痛:“你、你們光天化日欺負良民,還搶錢,我去衙門告你們去。”
“這錢是你的?你叫一聲,它會應麼?我還說是我撿的,不行麼?”沈定無所畏懼。
右麻子驚呆了,似是頭一次遇到比他還無賴之人。
“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回答得來,别說這些,我再給你雙倍。”沈定掂量了番。
右麻子滿臉怨氣一掃而光:“你沒騙我?”
“我從不騙人。”沈定道。
右麻子方要展顔,琢磨出不對勁,蹙眉:“哎,你什麼意思?”
秦休一個眼風過去,右麻子一噎,換上笑臉道:“找我你就問對人了,這百花鎮的事兒,我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啊。就連縣老爺的小妾今兒穿什麼顔色的肚兜,這個麼……我當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我能給你問出來。”
“……那倒不用,你可記得三日前到董記古董店倒了個小金葫蘆?”沈定問。
“小金葫蘆?是不是上頭雕着許多美人的?”右麻子思索了番。
“對,就是那個。從哪兒得來的?”
“嗐,一個賭坊的朋友,不認識,他嗜賭,但運氣臭,欠了一屁股債,那日托我替他把東西賣了好抵債。說是準備金盆洗手,拿着錢回老家做個小買賣讨個老婆好好過日子。那東西他不忍心賣,便托我幫忙,給了我十兩銀子作為酬謝。”右麻子道。
“他欠了多少銀子?”沈定道。
“五百兩。”
“你賣了多少銀子?”
“八百兩。”右麻子比了個“八”,很是得意。
“厲害厲害。”
右麻子更加燦爛。
“他可是大成派的?”
“對,經常偷偷溜下山賭……”右麻子笑不出來了,呆愣瞪着沈定。
笑容轉移到沈定臉上:“現在能好好聊聊了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這銀子我不要了。”右麻子撒腿要跑。
秦休一個翻身就堵住他的路,右麻子便轉身往後,沈定似笑非笑沖他揮手打招呼。
前有猛虎,後有笑面虎,右麻子進退兩難:“你們、你們欺人太甚!小心我找人來收拾你們。”
“好吧,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銀子也不要了,那你走吧。秦休,讓他走吧。”沈定擡手往旁邊揮了揮,示意秦休讓道。
秦休并不阻攔,往一旁挪了一步讓開道。右麻子一愣,随後哼聲:“怕了吧?老子在百花鎮可不是好惹的。”邊跑邊回頭威脅。
沈定在原地不動,一隻手展在嘴邊做喇叭狀:“知禮兄,右麻子向你們跑來了。别讓他跑了。”
右麻子扭頭去看前面,還未看清來人,那人一腳踹到他心窩,将他直直踹到半空,重重倒地,不偏不倚回到原處。
沈定慢慢踱過來,笑道:“我說麻子兄,你這是何必呢?怎麼又回來了?”
“你……”右麻子食指顫巍巍指着沈定,一手撫胸,頭一歪,手一軟,倒地不動了。
王知禮和何貴趕來,何貴指間在右麻子鼻前探了探:“暈過去了。”
“暈了?那好辦,秦休你的銀針呢?紮幾針準醒。紮哪兒好呢?左臉吧,正好和右臉對稱。”沈定吐字清晰透亮。
“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右麻子猛地詐屍,坐起睜眼一看,哪有什麼銀針,沈定還抛着他錢袋玩兒,站得離他遠得很。
“靠,你又騙我?”右麻子懊惱又不甘。
“彼此彼此。”
“說,那個金葫蘆你從哪兒來的?”何貴拔劍架在他脖子上。
右麻子登時不敢再動,冰涼的劍貼在他的皮膚,刀刃看着鋒利無比,隻輕輕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這位好漢,有話好好說。何必……”
“快說。”何貴劍又緊了幾分。
“好,我說我說,”右麻子聲音顫抖,“那人、是大成派的弟子,時常會下山來賭場賭幾把,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幾天前,他拿了個金葫蘆給我,說讓我幫忙去賣了抵賭債。我知他是大成派的人,隻當是别人知曉他的身份不好,便幫了他這個忙,也沒有細問這東西的來源。就是這樣。”右麻子麻溜道。
“他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王知禮問。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和他隻是賭友,交情也沒那麼深。而且就算我問了,他也不會說。就算說了,也不會是真名。”右麻子道。
“你怎知他是大成派的弟子?”王知禮腦子飛速運轉。
“還不是……”右麻子頭微動,随即僵住,眼珠子溜溜地轉向沈定,忿忿地看着他,咽了口氣繼續道,“我有次看到他身上有大成派的牌子,那是大成弟子專有的,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