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李法一身體微動,又是三把水刀飛來,鐵鍊铮铮響。應是李法一四肢盡斷,内力集中于軀幹,多年來練就了這一番奇功。若不是軀幹被綁,威力愈發強勁。
這次沈定接招,水刀到了他手裡瞬間綿軟乖巧,水流順勢而動,被玩弄于鼓掌之間。沈定兩指并攏前指,将水柱子盡數送回缸内,無一絲浪花湧起。
“李長老還真是出其不意啊。”沈定暗自松口氣,李法一内功不容小觑,接這一下用了他近八成功力。若是不慎被擊中,少不了頭破血流,五髒俱裂。
李法一臉色稍緩,欣慰不少,略點頭:“不愧是司空教主的後代,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還真是什麼話都讓您說了。
李法一眼神放空,輕歎口氣:“當年,司空教主成為教主之前,魔教群魔亂舞,橫行霸道,雖有人仍在堅守魔教初心,但都是少數,我們不僅要殲滅魔教異徒,還要留心所謂名門正派之流。一次外出,我們身份不知何故暴露,被正魔兩道追殺,絕望之際,司空教主從天而降,憑一己之力對抗數百人,救了我們。恰逢當時魔教教主無端暴斃,魔教内部愈發混亂,司空教主撥亂反正,憑實力穩坐教主之位。”
“魔教教主都是怎麼選出來的?”沈定适時插話。
“按規定,魔教教主五年一換,每隔五年的三月三,會發起比武,挑戰教主,誰能堅持到最後奪得教主令,便是新一任教主。若是無人能戰勝原教主,則由原教主繼任。”秦休解釋。
沈定點頭:“那你也是了?”
“嗯。”
輕輕淡淡的一聲,想必秦休也是從血路中殺出來,曆經萬難才奪得教主之位,萬人之上。隻化為輕描淡寫的一個字。
沈定有種将秦休緊緊抱在懷裡的沖動,奈何此時此刻卻不合時宜。
“但自魔教創立以來,隻舉行過一次比武。”李法一又道,“曆代教主從來沒有在位超過五年的,無不自行走火入魔暴斃而亡。但司空教主是個特例,他在位近十年,功力不斷精進,肅清内部紛争,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加入其中,魔教向着初代七長老所設想的那樣發展。七大派便有些坐不住了,在五年換任的比武會上,各派紛紛派人前來刺探情報。我記得那日沈二姑姑也來了,想來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緣分。”
沈定捕捉到關鍵詞:“沈二姑姑?我娘也去了?那她可同司空教主交手了?”
李法一意味不明瞧了他一眼:“當日戰況空前,司空教主以一敵百,各派派來的人無一敗北,斷胳膊斷腿的、毀容的、内力大傷的,死傷無數。唯有沈二姑姑毫發無損。”
“司空教主手下留情了?還是沈二姑姑和他打成平手?”沈定秒變吃瓜群衆。
“都不是,沈二姑姑直接認輸了。那日他打扮成男子模樣,眉目清秀,皮膚白淨,看着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此話一出惹得我們大笑,直說他大言不慚。沈二姑姑的嘴也不輸她的美貌,竟道,‘本公子對魔教教主這個位子不感興趣,暫且就讓你坐着,他日定讓你拱手相讓。’司空教主聞言并不動怒,反而笑了,回道,‘行,我等着。’倆人的梁子就此結下,各自為營勢如水火。那沈二姑姑當真是古靈精怪詭計多端,多次壞我們好事。司空教主似乎也拿她沒辦法,頭疼不已。”
“後來魔教中又有人生亂,是教中一反動分子,練出邪功生事,司空教主準備親自出馬解決,不想和沈二姑姑狹路相逢,我收到消息,擔心教主腹背受敵,前去相助,惡人已死。教主和沈二姑姑皆負了傷,我本想替教主解決了沈二姑姑以絕後患。卻被教主厲聲制止,竟暗自帶她回了大同山給她療傷,讓我不許聲張。原來沈二姑姑被那惡狗所傷,毒入心脾。教主說是因他之故。哎,教主向來恩怨分明,也是個慈悲心腸,耗了自身大半内力救了沈二姑姑,待她痊愈後讓她離去。”
“我本擔心教主放虎歸山,但沈二姑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不再和教主對着幹,甚至還會幫我們,似乎有意修複魔教和七大派的關系,彼此解開誤會,和平相處。教主對付七大派也有所收斂。但魔教和百家積怨已深,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況且魔教成立的真相,七大派又怎肯認?雖是先祖之過,但誰知道世人會怎麼想?不過教主彼時已無意與他們争,他似乎已參透‘無為’二字,不再為自身正名,而是專注救助弱小,匡扶正義,哪裡有不公便出現在哪裡。遇到七大派的人是能躲則躲,不願和他們起正面沖突。”
“我們不犯人,但人要來犯我。七大派實在無恥,竟設計殺害了司空教主的胞弟!還是當着司空教主的面,這幫畜生!一晃事情已過去二十年,但此事仍讓我曆曆在目猶如昨日發生一般。那日我剛和教主替一幫鄉親教訓了當地惡霸,教主收到一封密信,看完後臉上竟露出喜色,匆匆走了。這種表情我并不陌生,他看沈二姑姑時便時常情不自禁喜上眉梢,想必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我擔心是七大派的陷阱,饒是受了傷也暗自跟了過去。司空教主去了一處府邸,二進二出的四合院,我大吃一驚,莫不是教主金屋藏嬌,已和沈二姑姑私定終生?我本想在外停留一會兒,若無陷阱便走。可卻聽到一聲慘叫伴着幾道嚣張的笑聲。我尋到房外,暗中窺探,隻見房中有一赤身裸體男子四肢被綁,渾身無一處好肉,臉上汗水混着血水,已經奄奄一息,卻猶自忍着不叫疼。司空教主卻是被縛在一張網中,懸挂在半空,目眦欲裂,聲音嘶啞,‘你們放了他,如果不想死的話。’那三人先是一僵,随後絲毫不怵,其中一人反而笑得更加猖狂,手中的刀晃蕩,‘司空教主好大的口氣,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狂。’說着在教主胞弟臉上用力劃了一刀,頓時皮開肉綻。教主苦于被網縛住,周身氣場瘆人。另倆人見狀膽子也肥了,一人道,‘就是,我家這銀網可是最新研制,專門對付你們魔教,堅固無比,什麼也砍不斷的,且越掙紮收得越緊,内力也使不出。司空教主你就别白費力氣了。’剩下一人道,‘唐濯真有你的,到時候給我幾張。’唐濯道,‘你想得美,這張還是我偷偷帶出來的。用完還得還回去,否則我爹得打死我。’第一人道,‘行了,你們有完沒完,正事要緊。’”
“‘我弟弟做了什麼事,你們要下如此毒手?’司空教主平靜問道,一人吊兒郎當答,‘就憑他是你司空徹的弟弟,要怪隻怪他命不好,投錯了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