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終于抑制不住了。撲倒在娘親懷裡。隔着被褥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訴說着他連日來的擔心和委屈。蕪娘也承受不住了,醒來後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她夢見她們還在槐南村的時候,槐南村還沒有被賜名“狀元村”的時候;那個雖然清貧但安定祥和的時候。槐南村的一草一瓦,一樹一木,都已經像是上輩子那麼遙遠,時至今日,早已物是人非了……
母子兩人都抱頭痛哭,高高低低的發出抽泣聲。宇哥畢竟是個孩子,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之有感受到娘親熟悉的懷抱,心整個安定下來。便止了淚,擡頭看看仍處在悲傷之中的娘親。
“娘,羞羞臉哦,宇哥都不哭了,你再哭就不是男子漢了哦……”邊說,邊心疼的用袖角去擦拭娘親眼角的淚。
“撲哧……娘親本來就不是男子漢啊……” 蕪娘忍不住笑了,看着眼前年幼的宇哥。真希望這夢做的再長一些……最好永永遠遠都停留在那個時候……
張涵之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你們母子倆這是在幹什麼呢?真是好一出`哭慈母,憐幼兒`的戲碼啊!”嘴上雖是打趣,但滿目的都是對着眼前人的深情。心裡洋溢着巨大的滿足感,仿佛這眼前的一切,便是他的全世界。
蕪娘猛的一個激靈!這聲音,她即便是化作厲鬼也是不會認錯的!那個負心漢,那個給她帶來一生不幸的根源!
像是本能一般,她一把把宇哥死死箍在懷裡,神色防備的看着他。“你滾!你滾!你這負心漢!你害得我還不夠嗎!連夢裡都讓我片刻不得安甯!……” 蕪娘緊咬着牙關,滿臉的憤怒與戒備。一雙杏眸死死的瞪着眼前人。
張涵之被蕪娘一瞬間的暴怒給震住了。但轉念一想,是啊,可不就是自己才蕪娘現在這樣的嗎?她所受的苦不都是下嫁給自己過後才經受的嗎?也難怪一向溫柔的娘子會大發脾氣了,哪個從鬼門關裡闖出來的人心裡不難受呢。娘子大概以為自己還在夢裡吧。隻是聽不懂娘子話語裡的“負心漢”是什麼意思。大抵是她久睡,腦子不甚清醒所緻吧。
這樣想着,面上更是柔軟了三分。慢慢走上前,也顧不上孩子們還在身側,親親的給了蕪娘一個擁抱,親親淺淺的到了句:“娘子辛苦了,都是為夫的錯。” 而後,趁着蕪娘還沒反應過來,腳步自如,神色輕松的向竈房走去。
“宇哥,爹去看看竈台,陪你娘親說說話,她大抵還以為在夢中呢……”
蕪娘困惑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急切的抓住宇哥的胳膊。
“宇哥兒,今天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