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你說這場戰争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他問道。
最後,畫面一閃,光怪陸離的,謝清嘉看見了自己曾經和謝清陽向着自己的小叔撒嬌:“小叔,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回家看一看呢?”
“等到我們勝利的時候,等到太平的時候,我們就能回家了!”溫文爾雅的青年笑着捏了捏謝清嘉和謝清陽的臉,又叮囑他們趕緊把功課做了,要不然到時候林昭回來,他沒有辦法和哥哥嫂嫂交代。
謝清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陸軍醫院靜悄悄的,安靜到讓謝清嘉有點恍若一夢般,守在一旁的林昭注意到她醒過來了,連忙叫了醫生過來進行檢查,一番檢查之後,霍夫曼醫生确認沒有什麼問題,這段時間需要好好靜養,林昭才松了一口氣,然後連忙向霍夫曼道謝。
謝慷仁昨晚和林昭守了一夜,今天要回去醫院工作,等下班之後再過來。
“餓嗎?媽媽帶了早餐過來,你要不要先吃一點?”林昭擔心謝清嘉早上醒來沒有早餐吃,所以幹脆做多了一點早餐預備着,一邊說着一邊給謝清嘉倒了一杯溫水。
謝清嘉接過了杯子小口喝着,感覺喉嚨舒服了一點之後,看着正在打開飯盒的林昭,留意到她眼眶下的紅痕,伸手握着她的手,說道:“媽媽,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在被爆炸波及的那一刻,謝清嘉第一時間想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媽媽怎麼辦。
林昭搖着頭,她打開了飯盒,做着是謝清嘉愛喝的皮蛋瘦肉粥,隻是沒有皮蛋,所以她便打了個雞蛋進去,擡頭看着纏着繃帶滿含歉意的謝清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阿嘉,你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作為你們的媽媽是會永遠擔心自己的孩子的。”
正所謂兒行千裡母擔憂,林昭擔憂回去的謝清越和謝清陽,擔憂身為飛行員的赫爾曼,那段日子德國發動了對英國的空戰,她常常挂念着赫爾曼,即使謝清嘉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她也會感到擔憂,作為母親永遠都會擔憂自己的孩子,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媽媽,我夢到哥哥、清陽和在國内的家裡人了。”謝清嘉小口喝着粥說道,她不知道要怎麼堅持下去,即使知道這場戰争會在1945年結束,現在還有四年,但是她覺得漫長又痛苦,要怎麼才能熬下去,熬到1945年。
林昭愣了一下,她繼續給謝清嘉喂粥,輕輕地說道:“阿嘉,媽媽也老是夢到你哥哥和小陽,也會夢到你們小叔殊同。”
對于她來說,雖然謝清陽和謝殊同并非她生的,但是也是她養着長大,早就視作自己的孩子了,她有時候也不敢想自己是怎麼從接到謝殊同陣亡消息後熬過來的,大嫂總說熬過去就好了,熬過去,日子就會好了.......
可是日子真的會好嗎?林昭不敢多想,這個年代,她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
“阿昭,這個年代都是這樣的,熬過去,熬下去,日子過了就會好了。”謝光華的妻子粥怡來信的時候這麼寫到。
林昭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謝清嘉的傷口,輕輕地握着女兒柔軟的掌心,望着她說道:“阿嘉,日子過了就會好了。”這句話,周怡曾經用來安慰她,作為謝光華的妻子,她見過黑頭車來很多次,送走了家裡很多人,後來她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妯娌。
日子過了就會好。
謝清嘉苦澀地笑了笑,媽媽林昭說得也沒有錯,日子過了就好了,數着,等着,等着勝利的那天到來。
弗裡德裡希和海因裡希很快便知道謝清嘉醒來的消息,海因裡希換了藥之後便讓自己的副官推着輪椅下去找謝清嘉,兩人見面的那一刻,他那顆不安的心終于能夠送下來,聽着女人的開玩笑“我沒有想到也進了醫院”,他默默地伸手摟着她的腰。
“莉莉,你沒事就好,我們很擔心你。”當海因裡希知道謝清嘉出事之後,不安與恐懼籠罩了他,他希望謝清嘉平平安安的、健康地活着,雖然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平安健康地活着在這個年代是奢望。
謝清嘉摸着海因裡希的後背,感受到衣服下傳來青年炙熱的溫度,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一直很擔心我。”
她當然知道海因裡希他們很擔心自己。
“弗裡德結束了他手上的工作會來看你,你知道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會很忙。”海因裡希說道,巴黎歌劇院發生了爆炸事件,整個德軍系統都會忙碌起來,他們肯定要查出到底是誰布置了這個局。
正如海因裡希說的,整個黨衛軍系統的确忙碌起來了,也像艾麗娅所想的,他們要和德軍争分奪秒,因為很有可能晚一秒就會被德軍抓到。
弗裡德裡希找到了自己發展的線人,打探到艾麗娅會安排制造了巴黎歌劇院爆炸案的尤琪和尤瑟夫從西法邊境離開,西法邊境由德國人和西班牙人駐防,比利牛斯山脈山勢陡峭,高聳入雲,每條山路都有人防守。
尤琪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以及夾雜那幾句德語,還有人吹了幾聲口哨,還有犬吠聲,她緊張地抓住了安妮的手,急促地呼吸着,顫抖着,和她蹲在一旁的安妮看着尤琪,這個年輕的孩子在發抖,在害怕。
她無言地開口:“不要怕。”
她會帶尤琪和尤瑟夫出去,就像芙蕾雅曾經帶着一個英國飛行員出去一樣。
但是這次,他們沒有那麼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