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二人解決完刑天,回旅館的路上正好撞見衣衫破爛的豪仔。
豪仔剛一和唐年打上照面,慌慌張張地拔腿就跑。
唐年見狀,手腕一翻将匕首甩出,“跑啊!接着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豪仔抱着被刺中的大腿,痛得在地上打滾。他見唐年走近,一邊畏畏縮縮地往後退,一邊心虛地讪笑。
“小祖宗,我沒要跑呀。這不是,想着出來接你嘛。你刀怎麼還往自己人身上紮呢。”
“少說屁話!”唐年揪起豪仔,将人拽了起來,“走!我們的帳,一筆一筆地算!”
回到房間,玄陸離識趣地将外面的空間留給唐年,自己到浴室裡處理傷口。
唐年将豪仔拖到房間的角落裡,反手拎了把椅子,将他扣在下面。她擡腳踩在椅面上,俯下身冷臉逼問道:“晶體呢?”
豪仔被椅子腿牢牢困住,費力地擡起頭,一臉困惑地答道:“我不知道啊!我按照你的要求把貨送走了!至于它去了哪,我怎麼知道啊!”
“我要求什麼了?我要你載着貨在碼頭等我!你把貨送走幹嘛!”
“不是呀!我在碼頭等着你的時候,來了個漁民塞給我張字條,說是你留下的。那人還報出了我們的暗号,這我才信了他的。我按照字條上的交待,在碼頭找到青山号漁船,剛把東西搬上去,船就開走了。”
豪仔說得句句誠懇,言至關鍵之處,更是直接從口袋裡掏出字條,掙紮地探身遞給唐年。
“小祖宗,我真沒騙你!這就是你的字迹,我不會認錯的。”
唐年狐疑地拿過字條,放在燈光下,仔細檢查起來。
正如豪仔所說,上面确實是她自己的字迹,語氣措辭都像極了她的風格,甚至還零星附贈了幾個她時常搞混的錯别字。
如果唐年不是本人的話,或許都要相信這字條就是她寫的了。
“這麼說,是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迹,既騙了我,又騙了你?”
豪仔剛想要松一口氣,就聽到她緊接着問道:“那你這些天都去哪了?為什麼突然失蹤?為什麼剛才一看到我就要跑?”
“我怕呀!”
豪仔說起後來的事,表現得既懊惱又内疚。
“我當時剛把貨轉移走,就遇見一撥來搶貨的,隻能想辦法先将他們引開。後來好不容易回到安全區,還沒來得及跟你會合,就聽說治安官聯合簽發了懸賞令要抓你。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我怕再給你惹麻煩,隻能先跑路。我剛才碰面是因為怕你罵我,才會害怕得想跑。“
唐年瞥了他一眼,低着頭沒有說話,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豪仔緊張地觀察着她的反應,她卻忽然起身走向浴室。
兩人交談的聲音比較小,他聽不清楚她們說話的内容。他扭着身子費力地探頭去看,看到唐年将手放在頸間比劃了一下,随即她就開門出去了。
如此一來,房間裡隻剩豪仔和那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他下意識地吞了下口水,緊張地看着她逆着光步步逼近。
與喜怒哀額都寫在臉上的唐年不同,眼前的女人不像是他能輕易看透的類型。明明她的情緒毫無波瀾,卻又在平靜中處處透露着詭異。
豪仔以為她會接替唐年再盤問一番,心裡已經預先準備好了應付的話。
然而她将字條從桌上拿起,用指尖将對折的字條挑開,隻淺淺地瞥了一眼,就随手将它丢進了垃圾桶。
“喂!你别扔啊!”
她擡起眼銳利地審視着豪仔,直至他禁不住壓力躲閃開視線,才冷森森地開了口。
“它和你一樣無用。”
豪仔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急得跳腳。
“你什麼意思?”
“你要問什麼就問啊!”
“你問啊!你别不說話啊”
玄陸離遲遲沒有開口,不動聲色地盯着他,指尖一下接着一下地敲擊着桌面。
“咔嗒……”
“咔嗒……”
“咔嗒……”
重複的節奏強勢地傳入豪仔的耳中,仿佛一隻蝼蟻正在不停地啃噬堤壩,逐步摧毀着他的心防。他的腦門第一次滲出汗珠,連呼吸也變得不那麼自然。
就在這時,冷淡的聲線終于再次響起。
“你知道動脈失血過多是什麼滋味嗎?”
這沒頭沒尾的問題一下子打亂了豪仔預先做好的心理建設。他慌亂地搖搖頭,想不明白這問題背後暗藏的玄機。
事實上,玄陸離隻是随便講講瀕死的感覺,并不需要他做出什麼回應。
“我可以讓你知道失血過多的感覺。”
“别緊張,并沒有想象中的痛,隻是全身發冷,手腳發麻,不停地抽搐而已,時常還會因為缺氧喘不上氣。以我的經驗,失血過多的疼痛感隻能算作一級。”
“腦袋砸在地上摔斷頸椎,才更痛一些。不過這裡才二樓,摔一次不會危及生命,要多重複幾次才能頭骨碎裂。頭骨碎片插入腦幹的感覺,姑且可以算作二級疼痛。”
“但有趣的是,大腦皮質和髓質本身是沒有痛覺神經的。你不信的話,可以試一試,就像切豆腐一樣,很輕松就能辦到。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威脅你,隻是想分享我的切身經曆。”
玄陸離冷冷地瞥過一眼,掠食者般的眼神直擊他惶恐的眼睛。
“這就怕了?呵,那你接下來可怎麼辦呀。”
豪仔的精神趨于崩潰,抓狂地問道:“你到底要幹嘛?唐年跟你說了什麼?她要你怎麼啊?”
“她要你死。”
玄陸離話音剛落,豪仔就忙不疊地反駁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和她認識了好多年,她不會這麼絕情!”
“沒錯,所以她讓我給你安排個痛快的死法。”
豪仔原本不信,但見她一個接一個地拿出殺人家夥什兒,心裡也不禁打起鼓來。
玄陸離挑剔地掃視着一桌子的兇器,看哪個都不太滿意。最後她拿出一個黑色皮夾,從裡面精挑細選出幾隻玻璃安瓿,依次立在桌邊,整齊地排成一列。
豪仔注意到玻璃安瓿的标簽上有着都會危險情報局的标志,警覺地問道:“那些是什麼?”
玄陸離并不掩飾,大方地将玻璃安瓿拎到他面前晃晃。
“這些是都會剛研制出來的好東西。你眼前這個,攝入後會呼吸衰竭,最快三分鐘就能見到效果。唯一可惜的是,暫時還沒調出最佳配方,實驗對象臨終的樣子都很難看。”
玄陸離故意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徐徐說道:“因為死前過于痛苦,他們全身都被撓爛了,沒留下一塊完整的肌膚。”
豪仔被她吓得面色慘白,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拼命地搖頭。
“不不不!不會的!”
玄陸離單手掰斷安瓿的瓶頸,将裡面的透明液體抽進注射器裡面,一邊彈着注射器的外壁,一邊悠悠地說道:“看來隻能用這個了,畢竟它是這裡面見效最快的。”
豪仔緊張到牙齒顫栗,見她過來一下子推開椅子,掙紮着起身要跑。
玄陸離沒給他這個機會,拎起椅子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