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年同宋夕認識前,就聽過許多關于她的故事。
最初安全區隻有四位治安官,而宋夕是後加入的那個。準确地說,宋夕并非九幽人,她是從别處來的。
至于她的來曆,城裡流傳着幾種說法。
有人說她是某個短命軍火商的情人,趁着軍火商喪命,卷走他的身家逃到了九幽市;有人說她原本是别處安插來監視九幽的,後來賺了錢就背叛了自己的城;還有人說她其實是都會某個大人物的私生女,現在能混得風生水起都來自上面的照拂。
但元明清知道些内幕:宋夕是被宋家趕出來都會的。
至于掃地出門的原因,據說整個宋家都諱莫如深,甚至不齒提起家族裡還有宋夕這個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宋夕來到九幽的時候身無分文,這些年也沒有受到任何來自都會的特殊關照。
而她被趕出家門的那年,還不到二十歲。
後面就是衆所周知的故事了,宋夕在戰争頻發的那幾年做起了二道販子。
而後她能在九幽市立足,甚至安全區專門給她增設一個治安官位子,都少不了見不得光的手段。
直到這兩年她年歲過了三十,才開始溫和随意起來,變得一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樣子。
但唐年清楚,她實際做起事來,依舊處處藏着刀子。
因為唐年就在她的溫柔刀子上栽過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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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年在舞池外站定,謹慎地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提防着宋夕突然出陰招。
“離那麼遠幹嘛,怕我吃了你?”
“你身邊人太多了,我社恐不行嗎?”
“是社恐嗎?我還以為是我身邊好妹妹太多,你吃醋了呢?”
“我腦子有病才會吃你的醋!”
唐年白了她一眼,不客氣地問道:“你找了這麼多女明星,是準備要壟斷膠卷行業,再捧出個電影巨星嗎?”
宋夕聽着她的揶揄,眉眼間笑得更加開了。
“我要是想捧,當然第一個捧你呀。整個九幽市,也就隻有你從頭到腳都長在我的審美上了。”
“少說屁話!”
宋夕揮揮手讓周圍的女星們散去,連秘書和保镖都清退到了很遠的距離。
她的目光移到玄陸離身上,不客氣地打量起來,連臉上慣常虛僞的笑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唐年上前将人擋在身後,不耐煩地打斷她。
“你看夠了嗎?”
“一般般吧。”
宋夕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注意到唐年正穿着她特别準備的人魚姬吊帶裙。
“沒記錯的話,我讓人送去的衣服裡,還有一件皮草吧。”
“你把空調溫度調得這麼高,不就是希望大家穿得越清涼越好嗎?”
“诶呀,被你識破了。”
宋夕的視線在她身上流轉,從妖娆的腰一路看向赤裸的腿。
“你還是這麼令我癡迷。”
說完,她眉毛一挑,挑釁地看向玄陸離。
“可惜了,唐年怎麼會看上你呀。哦?我這麼說,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
“你介意呀?”
宋夕看着玄陸離面無表情的冷臉,愈發想要激怒她,刻意挑釁地問道:“你介意的話,又能拿我怎麼辦呢?”
“她能打爛你的嘴,再掰折你的腿。”
“啧!”宋夕看了一眼搶話的唐年,酸溜溜地譏諷道:“你和她才認識多久呀,就這麼護着人家?”
“剛認識兩天也比跟你的關系好。”
“我當初追了你那麼久,也沒見你松口。這才兩天就跟人家情比金堅了?”
“我就喜歡她,要你管?”
“她給你下了蠱嗎?你就這麼在意?”
唐年寸步不讓,“關你屁事!”
宋夕被她堵得無話可說,冷笑着點了點頭,“唐年,你牛!”
“怎麼,要打架嗎?”
“我才不吃那虧呢。我又打不過你,過過嘴瘾就得了。”
宋夕很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畢竟她的手腕現在每逢陰天下雨都隐隐作痛,她可不想自己嬌貴的手再受一丁點傷。
“唐年呀,你要知道,像我這麼掏心掏肺對你好的人可沒幾個。”
面對宋夕突然的真情流露,唐年眉頭一皺,滿臉嫌棄地回道:“你對我好?你在說什麼屁話?”
“還不好嗎?我為了見你一面,可是專門辦了這場生日舞會。”
“少來!你一年過十六次生日,不差這一次。”
“可隻有你在的這一次,我打扮得最漂亮。”
“不好意思,真沒看出來。”
“你根本不知道我默默為你付出了多少,”宋夕手捂着胸口,做作地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說道:“我在決議會上,可是頂着壓力投了偏向你的票。”
“滾吧,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明明就棄票了!”
宋夕眼睛一亮,誇張地驚歎道:“你竟然有關注我投的票!承認吧!你就是在意我!”
“你放屁!”
“惱羞成怒了?”
唐年知道她一向表現欲十足,裝得這般深情隻是為了惡心自己。再跟她掰扯下去,自己遲早被她繞進溝裡。
“打住!我們倆隻适合談買賣,不适合談感情。”
“啧,前些年你要是想開點兒跟我談感情,早就被我帶着吃香喝辣了,哪裡還用煩心現在這些破事。”
宋夕怅然地搖搖頭,就連畫着精緻妝容的眉梢都透露着遺憾。隻是這份遺憾,沒人知道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還沒容她開始憶往昔,平靜的舞會現場忽然多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宋夕遠遠看向宴會廳入口鬧哄哄的人群,叫來蕭秘書問道:“怎麼回事?”
“是巴力先生,他強行闖了進來。”
宋夕壓下心中的不悅,招招手示意手下來處理。
在休息室待命的保镖們應聲而出,圍成一道人牆攔住巴力和他帶來的打手。兩方陣營劍拔弩張地對峙起來。
巴力在安全區橫行慣了,向來沒把任何人看在眼裡。更遑論宋夕在他眼裡還是個女人,他就更不把她當回事了。
他打聽到宋夕在樓上,便不管不顧地硬要闖進來。
“宋夕!讓老子進去!”
宋夕原本嫌下面的聚會粗俗吵鬧,才帶着姐妹們來到這個清淨的地方。結果到頭來,還是被個不知趣的東西給打擾了。
“狗先生,哦不,是巴先生。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并沒有邀請你吧。”
“狗屁的邀請!老子想進就進!”
宋夕站在高台上,居高望着烏泱泱的人群,假模假式地笑着提醒道:“安全區的規矩,你不能在我的地方動手哦。”
巴力正欲發作,忽然看到一個顯眼的身影。
“唐年原來藏在你這!”
唐年突然被叫到的,疑惑地探出頭,應道:“我在這啊,怎樣?”
“黃景祥那小子,是你幹的?”
“他自己挑事,怨不着我吧!”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弟兄!”
“那又怎樣?我打狗從來都不看主人!”
宋夕擔心唐年一時沖動,當場和他打起來,示意蕭秘書先将她帶去休息室。
巴力見狀,也明白了她的态度。
“宋夕,你今天是打算護着那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