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課表我背下來了。”沈川掰着手指數,“周一第三節在文遠樓,那個老教授從來不點名;周四下午的實驗室,後門監控死角有棵歪脖子樹……”
他說得如此流暢,仿佛大學是他家的後花園。沈雲突然意識到,弟弟可能比某些大四學生還熟悉校園布局。
“沒必要這樣”,沈雲低下頭,“你以後少來點,不,還是别來了”,他的語氣和平和,絲毫察覺不到他在想什麼。
“……”
沈川的睫毛顫了顫,像被風吹亂的蝶翼。他慢慢松開攥着超市塑料袋的手指,塑料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好。"他應得幹脆,嘴角甚至挂着笑,"那哥哥記得按時吃飯。"
藏在袖口裡的手卻掐進了掌心,月牙形的血痕在皮膚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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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看着沈川走向校門的背影——少年單薄的肩膀被夕陽拉出長長的影子,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端正,仿佛在完成某種儀式。
門衛大叔笑着打招呼:"今天這麼早回去啊?"
"嗯。"沈川乖巧點頭,"哥哥嫌我煩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精準地飄進沈雲耳中。
當晚 最後一條消息在00:03彈出:
「我聽話了,沒有來。」
沈川在書架間穿行時,發現所有他借閱過的書,書脊都貼着便簽:
「哥哥喜歡這段?」
「看到第203頁會想起我嗎?」
月光下,沈川送他的玩偶熊眼睛反着詭異的光——那裡面藏着微型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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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回家,沈雲發現自己的卧室煥然一新:
- 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标注:第37次忍住沒去看他。
沈川系着圍裙從廚房探頭:"哥哥,糖醋排骨馬上好。"
他的笑容幹淨明亮,仿佛那些越界的窺探從未存在。
——當沈雲開始故意踩碎那些無形的牢籠。
某次周五傍晚,沈雲在宿舍群裡發了條消息:
「今晚我弟不來,有人想聚餐嗎?」
十分鐘後,五個男生拎着啤酒和燒烤擠進他的寝室。沈雲故意把手機架在書桌上,鏡頭對準熱鬧的餐桌。
"雲哥今天怎麼舍得抛下你家小粘人精了?"陳陽雲笑着開啤酒。
沈雲餘光瞥見手機屏幕——視頻通話已持續17分鐘,畫面那端的沈川安靜得像尊雕像。
"他長大了,該學會自己待着。"沈雲故意提高音量,把烤雞翅分給學弟,"來,嘗嘗這個。"
屏幕裡的沈川眨了下眼,這個微小的動作讓沈雲後頸汗毛直立。
酒過三巡時,沈雲"不小心"碰倒水杯。水流精準淹沒了玩偶熊的眼睛,寝室突然斷電——沈川布置的所有監控設備同時報廢。
"奇怪,明明沒跳閘啊?"室友舉着手機照明時,沈雲對着黑暗勾起嘴角。
他早在一周前就摸清了每處隐藏線路 。
"太晚了,你們幹脆住這兒吧。"沈雲拽出備用被褥,"我和陳陽雲擠一擠。"
他在說謊。
床闆下藏着震動鬧鐘,設定在淩晨三點——那是沈川初中時夢遊的時間點。如果弟弟真的在監視,此刻應該正死死盯着共享定位上靜止的紅點。
趁着醉意,沈雲摟住陳陽雲肩膀拍合照,手指"無意間"蹭過對方喉結。
"發個朋友圈吧。"他當着所有人的面點擊發送,配文:
「和重要的人?」
(分組僅沈川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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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7,宿舍玻璃被石子擊碎。
沈川站在樓下梧桐樹下,腳邊躺着那隻被肢解的玩偶熊。月光把他手裡的美工刀照得雪亮,而他的微笑比刀光更冷:
"哥哥,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