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禮沒有詢問切嗣‘要在三天内殺死第二十八位死徒’背後的原因與動機。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詢問都沒有必要。
切嗣決定了就會去做,绮禮是否贊同,并不影響切嗣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
“我啊,不是因為打算死掉,才去做這種事的。”
如果真的問了,就會被這樣告知吧。真正關鍵的事情,切嗣從來沒有跟绮禮說過。绮禮知道自己在切嗣心中的定位非常明确:一件趁手的工具、走投無路以緻于不會出現二心的可廢棄品。
衛宮切嗣,是理解言峰绮禮内在的異常的人。
那是連親生父親言峰璃正、名義上的魔術師傅遠坂時臣、神學院的同學、代行者的同僚,日夜相處,也沒能發現的異常。
但是,就是因為能夠理解,绮禮推測,切嗣才無法将信任交付予扭曲的自己。
反正無論怎麼做,自己都會好好的完成切嗣交代的任務。那麼,一句話也不想開口去解釋,實在是情理之中的判斷。
日常行為舉止不怎麼着調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有着一個自相矛盾到了極緻的最終願望──幫助他人,排除極端份子。
這份想要‘幫助他人’的願望,已經濃烈而具體到,即使要為此殺人,切嗣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地步。
──像是言峰绮禮這種異常的東西,之所以沒有排上優先鏟除級别,隻是因為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并且有着更需要立刻處理的異常的存在吧。
位在美國的死徒第二十八祖,身體機能日漸衰退。喜好飲用兒童鮮血的作風,卻是依舊高調。他在并未産生飲血沖動時,也偏好殺人取樂,被聯邦調查局當作一名在逃的連環殺人犯罪通緝,也不以為意。
切嗣想要殺掉死徒第二十八祖,并沒有太過超出绮禮對他的性格印象。
隻是那絕非魔術師殺手一個人可以輕易拿下的目标。
種種迹象,都說明了,死徒第二十八祖一點也不在乎魔術要隐蔽于世間的人類共識。無論是聖堂教會或者魔術協會,都将其視為眼中釘,非常久了。
“能不能至少說明、一件事,”绮禮定定的一動不動,靠着牆壁,盯着抽煙的切嗣發問,“為什麼要在三天以内?”
魔術師殺手回頭瞥了绮禮一眼,果然沒正面回答問題,“绮禮會跟我一起去的,對不對。”
“為什麼你又假定我會願意陪同。依照我們過去的協議,我能夠拒絕參與任何我認為不正确、不理智的──”
“所以你是在拒絕陪同我嗎。我好傷心啊。”
“我是說、如果能夠制訂更加周詳的計劃,成功的機率,才更可觀──”
“你在無視父親的建議并且申請成為代行者的時候,也是這麼周詳思考的吶?”
“請不要又轉移話題。計劃殺死第二十八祖這種預謀,先不說協會會有什麼反應,教會的态度、絕對是保守的──”
“能夠全程目睹一個把人類當蝼蟻看待的生物,被人類殺死前羞辱、憤恨、絕望、瘋狂等情緒彙聚而成的表情。這麼棒的機會,绮禮竟然要放棄嗎。”
“你以為這種亵渎教義的、暗示性的玩笑很有趣──”
“那麼我呢?”背對着绮禮擦槍的切嗣聳肩,“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就會死在美國。你沒辦法看見我臨死前不甘的眼神,也沒辦法有朝一日,看見我受不了幫助他人的負擔因此而崩潰的未來出現在你面前,很可惜喔。”
這一次绮禮沒再吭聲。
無人講話的安全屋裡,空氣突然壓抑起來。
切嗣放下了手中上油到一半的配件──兩秒鐘前,前任代行者針對自己的殺氣一閃而逝。切嗣是那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