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落在百般試煉中,都要以為大喜樂。
绮禮有些踉跄,氧氣像是從這個純白的空間消失殆盡了。
他喘不過氣。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遮住了自己右眼的視線。左手死死的纂住胸前的十字架──如果在現實世界,用這個力氣握緊尖銳的金屬制品,是會受傷的吧。但是、現在卻連疼痛都沒能感覺到。
──我兒,你不可輕看耶和華的管教,也不可厭煩他的責備。
強迫自己回憶從小到大所學習的一切。绮禮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穩住呼吸。這并不是失敗。他告訴自己。我還沒有失敗。神試驗人。正如約伯的忍耐。衆人皆知──主給約伯的結局,明顯滿心憐憫、大有慈悲──
“已經說過,這是我的空間了吧。”
绮禮猛然退後。那個‘東西’不知為何放棄了與切嗣的交流,出現在自己跟前。
“難道是我解釋的不清楚嗎,無論你将胸口的那玩意捏的多緊,這個地方,都是沒有人類所幻想的‘神靈’的。”
“大神!你在搞什麼!”幾公尺外的切嗣因為對話的終止,顯得惱火,“快回來!”
被稱為‘大神’的家夥殘酷且刻意的說,“這個空間裡,我才是神。”
绮禮隻能把又小又冰冷的金屬飾品,握的更為用力。
“信仰、信仰、信仰,”并無面孔的‘東西’歡樂而不敬,“試煉、試煉、試煉。”
空間散發出戲谑的威壓。似是人形又非人形的物體,随着绮禮的倒退繼續逼近。
萬能的主,如許可人遭遇試探,那試探中必有出路。绮禮默念着,背後卻撞上一道無形的牆壁。
──必然、會讓人、能忍受得住。
“你啊,并不曉得吧?”
那個‘東西’微笑起來,假意的憐憫。
“你的創造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予‘言峰绮禮’正常人類可以擁有的感情。”
“你的存在,注定成為異常本身。”
“作為‘言峰绮禮’的道路,就隻有‘在壓抑與空虛中度過一生’以及‘接受自己陰暗的本質’這兩種而已。既無救贖,也非慈悲。”
绮禮瞪着‘它’,雙手用力到顫抖。
“不想繼續忍耐,就隻能像是惡鬼一樣,以他人的不幸為食,以眼前的悲劇為樂──”
“一派胡言!”
無法忍受的怒吼出聲。绮禮的心髒瘋狂的跳躍着,恐懼與拒絕相信交織在一起,竟給了他愚昧的、向前一步的勇氣。
“無稽之談!荒誕可笑!你是什麼東西!”怒吼中,绮禮幾乎要咬到自己的舌頭,“我主、豈是你能妄加議論──我、絕非你所言──”
“說什麼笑話。”
然而,僅僅是一句話所夾帶的嘲弄,就好像一把刺進喉嚨的刀子,刺的绮禮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你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什麼東西了吧。”
“不然你怎麼會選擇犯罪,落到被教會給除籍的下場呢。”
不是這樣的。绮禮想要反駁。我不是這樣的。但是他的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張開了嘴,卻沒有任何的言語能說出來。
“喂,”一旁的切嗣擡高了聲音,貌似不耐煩了,“大神,是你自己将我拉入這個空間。以前也說好了,在實現願望以前,你能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這樣是想要反悔嗎。”
“哎呀,失敬失敬!”非人之物抛下失魂的绮禮,回到切嗣身前,“好的,衛宮切嗣,你有什麼想問的呢。”
“你曾經承諾,能夠讓我回歸原本的世界,”魔術師殺手臉色陰沈,“我是能夠回到原本的身體,還是用‘衛宮切嗣’的外貌回去?”
“是你原本的身體呦!”
“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怎麼換算?”
“是等速的。這裡流逝了17年之久,你原本的世界也是!”
“并沒有什麼,我一回去,就會被車撞死之類的,古怪的花招吧?”
“絕對沒有!在你的願望許下以後,我們的契約就會瓦解,我将失去幹涉你的命運的權力。在這之後,你是做人失敗被情殺,還是腦溢血死亡,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未來。”
似乎是被嗆到了,切嗣一頓,“……我原先的身體,目前是什麼狀态?”
“三俗的植物人哩。所以不會發生什麼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慘況。你的父母、妹妹也還健在。雖然你躺了17年,醫療複健是免不了的,不過,就當成穿越到不同世界,一點小小的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