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一種管道,都無法聯系上娜塔利亞、久宇舞彌。
半年前,自己與切嗣,在日本所留存的後勤資源,全數逸失。
最為關鍵的是,韋伯-維爾維特對于‘聖杯戰争’所給予的描述──以禦三家為首,将隐藏了巨大魔力的願望機器‘聖杯’視為賭注,使曆史上的‘英靈’在當代世界現身。七位Master通過驅使英靈Servant,進行殊死決鬥。
──所謂‘巨大的魔力’,來自冬木市本身的靈脈?
這絕無可能。绮禮确信。因為早在半年之前,他所認知的‘冬木市靈脈’已經被切嗣(聯合遠坂時臣)消耗大半。代表禦三家之一的間桐髒硯,也被陰險微笑的切嗣的設下圈套,以緻斃命。
然而,此刻。該聯系上的人憑空失蹤、本應衰弱的靈脈召喚出了著名的英靈、已經死掉的桐間髒硯仍然健在。
眼前的‘世界’超出了绮禮的認知範圍。
完全不知道作何感想。換在其他任何時候,自己身為‘魔術師殺手’的助手,都應該去執行一些采購的、戰鬥的準備。
但是切嗣至今還在昏迷,绮禮無法就這樣放着他不管。為了幫助切嗣刺殺第二十八祖,自己也已超過50個鐘頭,沒有進行深度睡眠。
狀态不佳。
“喝,小子們,快下去了。”不确定是有意還是無意,伊斯坎達爾率先放下手裡的《世界地圖》一書,拉着韋伯,離開了有些狹窄的房間。
──是在告訴我,目前不會對切嗣下手嗎。
绮禮不信任單純的表象。昨天夜裡,切嗣提出使用‘自我強制證文’的想法,被征服王本人否決。韋伯氣得跳腳,但是他明顯,對于自己的Servant毫無約束的辦法。
绮禮靜靜的凝視切嗣的左手背上,名為‘令咒’的十字架花紋。
──所謂Master的資格、如此具體。
那麼、是不是,把切嗣左手背上的皮膚,扒下來,就能結束一切?
如果扒皮不行,是不是隻要砍下那一隻手,切嗣與自己、就能脫離,明顯麻煩無限、利益沒有的‘聖杯戰争’?
但切嗣是一個喜歡幫助他人的人。绮禮悶悶不樂的提醒自己。平時的切嗣雖然任性,每每牽扯到大方向上,那個人就會義正凜然、到了偏激的地步。
──足以實現‘奇迹’的‘巨大魔力塊’就在眼前。
無論如何,切嗣這個家夥、恐怕都會執着于介入這場‘戰争’中吧。
绮禮靠在牆上,深深的黑眼圈無法遮掩。他不明白為何,事情隻要與切嗣扯上關系,總是尤其複雜。然而绮禮仍然記得,自己與切嗣的‘角色設定’是韋伯在大學裡認識的‘東洋留學生’。
切嗣一直不清醒的狀态是‘宿醉’了。
要是連‘沒有宿醉’的自己,都窩在房間内不願見人,搞不好狀況,又會更加别扭。
绮禮歎一口氣。稍微伸展一下,因為使用治愈魔術過度,有些麻木的雙手。
前任代行者拉平衣物。起身下樓,加入瑪凱基家的早餐行列。
“都是韋伯的朋友,不麻煩的,不麻煩!”
被催眠的古蘭爺爺爽朗微笑。在绮禮做完餐前禱告以後,甚至主動對于‘一時找不到旅館’的切嗣與绮禮表示了慰留。
“嗯。”绮禮從來沒有過這麼家常的對話。他也不是那個、能夠決定兩人今晚去留的決策者。
前任代行者隻能毫無意義的點點頭。任由伊斯坎達爾插嘴,與古蘭爺爺愉快的聊天。
“話又說回來了,最近新都的治安不太平呢,怎麼會在大晚上都跑出去?殺人事件的問題,可是越來越吓人啦。”
瑪薩奶奶擔心‘外國人們’無法習慣,特地将幾把刀叉拿了過來。
绮禮安安靜靜的道謝。拎起餐具。漫不經心的、把視線放在,幾乎沒接觸過的、餐桌上的日式早點。
然後他楞住了。
言峰绮禮活了24年,第一次、發自内在的無法置信。
他突然、沒法好好呼吸。
是不是、因為──在這幾個鐘頭之内,發生太多無法理解的狀況了。以緻于、就連自己──也變得、難以解釋的奇怪。
“啊啦,绮禮君,”瑪薩奶奶擔心的捂住了嘴,“這個飯卷,不合胃口嗎。”
绮禮是那一瞬間才發現,自己正拎着餐具,凝固在椅子上。
所有用餐的人,都在對自己行注目禮。
“……不、是。”
绮禮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話結巴。
“那、個──”
嘴巴裡的食物還沒吞咽下去,真沒禮貌。
“不好、意思。”
他怎麼會遲疑了這麼久呢──?雖然這是、自從有記憶以來,永遠與自己無關的‘詞彙’──明明已經發生了‘穿越到某個1994年11月的日本的冬木市’這種離奇的情況──但是他還是、沒辦法、不得不認為,自己此刻所遭遇的、更加、更加──
更加地。
“是不喜歡飯卷裡的生番茄?小黃瓜?”瑪薩奶奶歉意的說,“不好意思,以為大家都習慣了非日本的口味,擅自加入了我的個人喜好。”
“不是的。”绮禮搖了搖頭。動作很輕。
好像自己再清醒一點,手裡的力道更使勁點──舌頭上鹹鹹的鹽味、有些濕漉漉的海苔、煮熟的米粒暖洋洋的微甜、生番茄酸酸而軟綿綿的清脆──全部都會再次從自己的人生裡消失。
“是剛剛好、在想事情。”绮禮有些含糊不清的說,仿佛不願意驚醒某些東西。
“……這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