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禮被氣流卷飛出去。

他以為自己會撞上某種東西。

保守估計至少被抛到了二、三十層樓的高度不止。身體裡的血液因為過快的速度朝向相反的方向彙集。绮禮咬緊了牙──既然無法在這個空間裡施展魔術，他很可能會摔死──即使僥幸沒有摔死，他多半也會弄斷脊椎或撞爛腦子──按照正常的思路，他認為自己會在急速的升高後落下，無可避免地撞擊堅固的地面。

但這裡不是一個正常的空間。

绮禮被抛到高空之中。

來到最高處，他卻沒有開始墜落。

某一團暖洋洋的‘氣流’環繞在他的身體周圍。

肉眼無法看見，但是毫無疑問地，這團‘氣流’在有意識的穩住了他，避免他過快地下降。

绮禮有些摸不着頭緒。他謹慎地低下頭，環顧四周──在他的正下方，灰蒙蒙的地面上接連不斷地出現一塊又一塊的白色拼圖，朝着四面八方拼湊起來。

這整個巨大的、看不到邊界的灰色空間，因此鋪上了一層鉑金似的白色。

绮禮觀望着腳下的‘世界’──井然有序地自我翻新、再度回歸純白而潔淨的景象。

他的雙腳落在平坦的地上。腳跟踏實了雪白色的地面，環繞着他的氣流，才像是放下心了似的，虛晃着抽離、抹去了存在過的蹤迹。

绮禮擡頭。

白色的空間，已是一派安甯又祥和的模樣。他辨識不出這個空間曾經灰暗又兇險的氛圍了。

绮禮身上的損傷，也早在降落的過程中消失無蹤。

主神站在他的十公尺外。

不知何時，主神也不再套用‘言峰璃正’的外貌。

主神通過‘切嗣’的臉，對他微笑。

“你的決定，我收到了。”主神不帶任何批判的說，“我對你的提議到此為止。”

白色的空間，除了說話的聲響之外，靜悄悄的。

平坦的地面堅硬又光滑，沒有一絲裂縫。也沒有任何震動過的迹象。

“真是的，這麼難得的機會耶！居然說拒絕就拒絕啊？”

主神似乎套用上切嗣的人格，充滿孩子氣地将一隻手按在後腰上，鼓着臉頰。

“以後就沒有這種機會啦？”主神在原地惦腳，擡起眼簾，目光掠過绮禮，聚焦在遙遠的某處。仿佛正在研究着什麼人類無法看見的東西。

良久，主神開口，轉變話題。

“既然我們不再讨論契約的部分了，”主神歪頭，“現在，言峰绮禮，你有任何想要詢問我的問題嗎？”

──想要詢問的問題？

绮禮有些跟不上主神的思路──他剛才已經詢問過為數不少的問題了，不是嗎。

“嘛，我忘記說，這個問題與你剛才問過的那些不同。”主神朝绮禮眨眨眼睛。使用切嗣常用的那種不怎麼正經的語氣，笑嘻嘻的解釋，“我現在是在承諾：我會賦予你‘一個問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