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籲籲的少年往天空發射一枚照明彈,随即點燃無數鞭炮。
“砰──!批哩磅磅砰磅啪啦砰啦!”
頃刻間。
半個新都。住宅區燈火通明。
夜空,不僅僅被信号彈的光源給照亮了。
數以千計的普通居民,從睡夢中被吵醒,打開窗戶,往外察看。
吉爾伽美什的目光,也極為短暫的,從與avenger的戰鬥之中,移至新都。
更重要的是,光線與噪音,同樣吸引了,冬木市内潛伏的每一個代行者與魔術師們的注意。
豺狼一般的新聞媒體,很快也會扛着攝影鏡頭,前往煙霧彌漫之處。
相較于隐藏在煙霧與染色的氣流柱間的切嗣與avenger,吉爾伽美什與言峰神父的行動選項更受限制:吉爾伽美什不可能一直維持在‘沒有魔力來源’的狀态。而對着小人物掏出EA隻求速戰速決不是王者所為。吉爾伽美什不屑如此。可開啟王之财寶,企圖與‘faker’分出勝負,隻會演變成拉鋸戰。言峰神父作為一名隸屬聖堂教會的代行者,沒道理公開忤逆‘想要掩蓋神秘’的教廷意旨。不如說,言峰神父,本人就肩負着掩蓋神秘的義務。
即使言峰神父成為了archer的新任Master?切嗣冷笑:那又怎麼樣?教廷的狗,能放任Servant将超自然現象弄上新聞頭條不成?
很快的。
數以百計的使魔,扮作烏鴉或蝙蝠,飛舞至霧茫茫的冬木市半空中。
正如切嗣的預計:隔離聲音與限制光線的結界,為了掩蓋神秘的現象,同時層層疊疊的展開。
毫無疑問地,使魔與結界,主要的目标,是尚未被煙霧環繞的──吉爾伽美什。
英靈現身于世,本身就是奇迹一般的現象。吉爾伽美什,不幸地,被諸多魔術師當成動物園的猴子一樣,操縱着使魔包圍、觀察。
最古之王,陷入一陣爆怒。
趁他分神之際。
煙霧中的avenger帶上自家禦主,果斷撤退。
绮禮也抓住了這個短暫的空隙。不由分說,背着因失血而暈眩的時臣,遠離深山町。
─ ─ ─ ─ ─ ─ ─ ─ ─ ─
事情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告一段落了。
半刻鐘内。
绮禮、韋伯、avenger與切嗣,彙合于車站附近的安全屋。
切嗣與avenger率先抵達套房。啟動了屋内的暖氣。
韋伯緊接着出現。他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伸手,替身後背着遠坂時臣的绮禮開門。
绮禮在窗戶邊的木頭桌椅前放下平行世界的導師。進行了必要的處置。沒有取出針頭給導師施打麻醉劑,隻是讓對方服用兩顆效力普通的成藥型止痛劑。雖然導師痛的直冒冷汗,但是绮禮不能對着一個沒有接觸過現代化醫療系統的魔術師──恐怕一生中從未服用過效果強于兒童用阿斯匹靈的藥品的成年人──輕易施打任何強效藥物。
绮禮要求時臣按緊右手肱動脈以免失血過多。轉身動手處理切嗣的腎髒問題。
他所剩餘的魔力不多。
處置完切嗣的腎衰竭。他必須仰賴更現代化的方法處理導師的傷勢。
绮禮扯過一個背包。在呼吸頻率越來越混亂的時臣身邊蹲下身子。
“您希望我處理您右手的傷勢嗎。”
這個問題很精簡,但意思足夠明确:他能僅僅替時臣的斷肢止血或包紮,也能替時臣進行步驟完整的手術──隻要時臣點頭答應。
“麻煩、了。”
時臣吃力的應許。用左手壓着右手的傷口。如此簡單的動作幾乎耗盡他所剩不多的力氣。
雖然曾經盲目的相信背叛自己的弟子,但時臣并不真的愚蠢:關節以下的整隻右臂,連帶上面的令咒,落在了變成廢墟的遠坂大宅中。有很大機率,已經被弟子處理掉了。時臣沒有那麼樂觀。他已經喪失了Master的資格。不會誤以為眼前的平行世界的言峰绮禮是出于純粹的善意才救人一命──隻能假設是‘遠坂時臣’對于avenger陣營尚有用處。
“萬分、感謝。”
但他沒有落下應該有的禮貌。道完謝,遠坂家家主很快被綁上止血帶,以木闆、金屬支架固定住上半身。直到備妥用具,绮禮才開啟吸引器,開口告誡他:“請盡可能的避免大幅度移動。”
然後手術開始了。
時臣望着绮禮的動作。慢了好幾拍才意識到:眼前的‘言峰绮禮’全程對自己使用敬語──仿佛他是他的魔術導師那樣。
“我們可不是路過做慈善事業吶。”
房間的另一端,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的發言打斷了時臣的思緒。他穿着一件沾滿了塵埃與污漬的風衣,将右手手肘撐在椅子旁邊的床頭櫃上,支着半張臉,懶洋洋的将身體大部分的重量壓在了木質家具上。
“想必遠坂桑能理解,我們救你,是因為有事需要你做。”
時臣闆起了臉。因為衛宮切嗣朝他丢出了一份‘自我強制證文’──那張泛黃的羊皮紙,飄落在他左手旁邊的桌面。
“請簽名。”
時臣做足了心理準備。顧慮了很多,就是沒猜到‘自我強制證文’的内容如此莫名其妙:
──‘簽約者,遠坂時臣:需确保其本人、其配偶遠坂葵、其有血緣扭帶之兩名子嗣,遠坂凜與遠坂櫻,一共四人,于簽署本文之24小時内,離開日本國境。直到聖杯戰争結束,遠坂時臣不得介入日本境内任何事務,不得回應任何可能攸關‘衛宮切嗣’的疑問,不得以任何行動做出前述攸關之暗示、提示、明示,亦不得提及與聖杯戰争相關的一切情報’……?
“衛宮先生。”
時臣耐着疼痛,優雅的開口,“我能否請教一個問題。”
切嗣挑起一邊眉毛,“這不已經問了一個?”
時臣無視了這句話中的諷刺,“假設,我不打算依照你的要求簽署這份文件,你打算如何?”
紅衣魔術師氣息不穩的話語中,透出一絲微弱的、對于自身利用價值的傲慢:如果avenger的Master沒有立即取走他遠坂時臣的性命,想必是有某種具體的理由的。
“我救了你的命,”切嗣哼笑,“你倒想我給你更多好處?”
“我個人的觀點不重要。”時臣沒有正面答複,隻是用言語表明了态度,“我個人的生命,不如遠坂家的職責重要。即使不是聖杯戰争的Master,我作為冬木市的管理者,也絕無可能、接受不約束外來者在這個城鎮的──”
“我明白了,”切嗣擺擺手,粗魯的打斷他,“你不想簽就算了。”
時臣一愣。懷疑對話不可能如此發展。直到切嗣說出下一句:
“現在,我隻好廢了你的魔術回路,折斷你剩下來的左手跟雙腳,摧毀你的魔術刻印,再把你丢到語言不通的非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