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了嗎。
切嗣本來想當一個尊重遊戲故事起承轉合的玩家的。因為他重視绮禮的遊戲體驗。他不介意花時間陪绮禮好好感受一下通關‘Fate/Zero遊戲盤’的樂趣。
隻可惜、目前的狀況有點超過了能夠容忍的範圍。切嗣想。他所持有的每一個分析型金手指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假設宿主碰到‘此世全部之惡’心智會直接被碾碎并且精神崩潰。
──啊啊、為了遵守一盤遊戲的規則而變成神經病?這種事情、正常人不可能接受吧?
雖然事實上他還真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心智完整與否。然而繼續這樣下去、此世全部之惡這個龌龊的東西不但會連接上他的心智,也會在侵蝕掉空間魔術屏障後觸碰到绮禮的心智──
開。
什。
麼。
玩。
笑。
光是想象這個可能性……他就突然怒不可遏!
拿榔頭砸毀一片遊戲的光碟算什麼?用打火機把遊戲的記憶卡燒毀算什麼?親手把遊戲的膠卷扯斷也隻是小事一樁!他現在就能弄壞Fate/Zero的遊戲硬碟──
──區區虛構的東西!
居然也妄想要污染人類的心──不、就算安哥拉曼紐沒有做到這種程度、即使安哥拉曼紐企圖傷害的隻是绮禮的一根頭發……也不可饒恕!
不管是虛構小說中描繪的每一座山、每一片雲、每一段綿延的海岸、每一抹夕陽的餘晖、每一個漂浮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的肥皂泡泡、每一個登場人物的笑靥悲歎哀傷痛苦與思念……!
這一切!全部加起來!也沒有绮禮一根頭發重要!
“……蛤?”
切嗣正要往前方轟出一道沖擊波。
他正要用蠻橫而不講道理的力量摧毀半座冬木市、崩壞Fate/Zero世界大約四分之一的基座隻為了炸飛安哥拉曼紐的污泥漩渦來開辟一條幹淨的通道。
然而他什麼都還來不及做。
因為绮禮先伸手從後方抱住了他──
不。描述成‘抱住’是不夠精确的字眼。切嗣是明白的。绮禮是因為那些‘黑泥’所構成的手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靠近了、其中有一隻手的指尖甚至幾乎就要觸摸到他的鼻子……是因為空間有限、是因為這個理由,绮禮才會動手攬住他的腰與肩膀、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裡──他是明白的──
“宣告!”
绮禮铿锵有力的嗓音在切嗣耳畔邊響起:“群山可以騰挪、丘陵可以遷移。但我的善不必離開、我平安的締約亦無須背棄!”
“諸天應當歡呼,大地應當快樂,衆山應當發聲歌唱!”
“因為上主已寬慰祂的子民,憐恤其苦!歸向上主的、必蒙引領;求告于祂的、必蒙赦免!永遠之命,隻能由歇息的果賜予──寬恕于此,祢的使仆請示──”
“願祢垂憐此魂(Kyrie Eleison)!”
随着話語的最後一個字眼落下。藉由聖堂教會千年教義作為基盤的‘奇迹’眨眼間将道具倉庫内所有的污穢之物包裹在強烈的白光底下。
以绮禮為中心點。
罪孽與這世間的惡性流轉增幅連鎖變換所形成的浪潮、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那樣,掀起一陣陣圓形的水波。一吋又一吋的黑泥,很快地翻滾着、旋轉着變成透明無色的樣貌,消散在空氣中。
──這是、洗禮詠唱?
後腦杓還枕在绮禮左肩上的切嗣反應不過來了。穿越到型月世界整整十七年,他不是沒見識過其他代行者進行驅魔活動。然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绮禮進行‘洗禮詠唱’的模樣……他本來還以為聖堂教會的‘洗禮詠唱’是專門用來淨化邪惡靈體的……?原來是他知識過于淺薄了嗎?
帶着發呆的切嗣快步來到倉庫門口。绮禮把切嗣放回地上,“你沒有受傷吧?”
雖然小聖杯裡持續溢出來的‘黑泥’短時内不可能再累積到剛才那樣誇張的規模。但绮禮知道,在道具倉庫天花闆破洞正上方,冬木市民會館的演藝大廳裡面有至少兩打魔術師與代行者在觊觎着聖杯。換句話說,如果現在切嗣受傷的話,他自認為必須在保護着切嗣的情況下與多方勢力交戰。
“呃,我沒事……”
切嗣的大腦還有些轉不太過來,“我挺好的……”
胸腔裡湧出的情緒令他感到陌生。可所有令他感到陌生的東西,根據切嗣的經驗,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他了無視這種情緒,試圖對绮禮說:“我們還是……”
我們還是别管什麼破聖杯了吧?反正現在隻要随便來一個人接觸到小聖杯再許願,這場戰争就會直接結束了?我們幹脆撤退去吃早餐怎麼樣呢?對了、我們就去商店街那一家24小時都會營業的麥當勞好啦!绮禮你還沒吃過那裡的雞肉堡不是嗎?我這個提議很體貼吧哈哈哈哈……
切嗣是打算說這些話的。
但是他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因為癱在道具倉庫地面上的、不知何時已經從幻鏡中蘇醒的‘魔術師殺手’嘶啞而堅定的喝令聲無預警地中斷了他的發言:
“以衛宮切嗣之名!我以令咒命令Saber──”
“命你以寶具破壞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