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悅趁着還有力氣,使勁一巴掌落下去。
瞬間,墨辭原本白皙的臉上便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指痕。
但他沒有反應,漆黑的雙瞳毫無情緒波動,有那麼一瞬,甯悅感覺對面的少年就好像突然失去了魂魄般,像傀儡,機械般活動 。
又好像他天生如此,這是本能。
她那一巴掌很用力,将少年的頭都打偏了,可對方不痛不癢,繼續貼近。
水中。
少女的發髻也在拉扯間四散,棕黑與藍墨交織在一起,不斷的掙紮間,甯悅又争取到一口氧氣。少年的鼻息落在甯悅頸窩,慢慢往下。他的唇瓣有意無意在少女肌膚上擦過,似在探尋什麼。
甯悅撲騰着水花,感受到自己體力的流失,也減小了掙紮力度。
但相應的少年不再堅持将她往水裡拖,仁慈地給了機會。讓她半個頭顱露出水面,剛好可以得以喘息。
于是甯悅再度蓄力,起勢,狂扇他十幾個巴掌。試圖将墨辭打醒。
“是不是有病!”
啪啪啪啪——
激烈的水花卷起,又是十幾巴掌甩過去。
而少年被打歪頭,雙頰泛起紅腫。還锲而不舍地回來,執拗地、輕輕地落下散亂的“吻”。
鲛人族的“特殊時期”又不是什麼“發情期”,特殊時期隻是減弱活動能力,需要返回水中休憩,這人逮着她到底要幹嘛?
他們鲛人族,血統越是純淨,對這種虛弱期的控制力度就該越強大。
尤其是北海王庭的鲛人,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一族能統領北海。理論上來說,甯悅将墨辭扔水裡,本意是讓他休養生息,安全渡過虛弱期……
所以少女才毫無防備的救起他。
“又不是龍族……你怎麼跟發情期……”隻有低階妖族才會控制不住,其中龍族最盛。
甯悅眼前回現過在水中見過的,那一對和少年顔值不太搭配的角……
一個猜想形成了。
半龍半鲛?血統不純,控制力不好,特殊期不能預料?
絕對合理的解釋。
頭疼。
現在喊救命還來得及嗎?
甯悅習慣性給自己點蠟。水雲澗上遊,摸魚絕佳,無人來訪。
“!!!”
他微微發涼的唇再次掃過她的鎖骨,少年高挺的鼻梁輕點在上面,奇怪的柔軟觸感從皮膚傳來,甯悅強忍着不适,但又逃不開,對方的雙手和鐵鉗子一般禁锢住她。
就算以往是全息體感,作為正兒八經上市的遊戲,《仙緣》裡有少兒不宜也得是拉燈文學……
更何況,甯悅現在身穿,敏感程度隻多不少。
“???”他停下了。
不對,他停在了想要找的地方。
刺痛酥麻感從裂口處傳來,水裡的涼氣透過皮肉,刺激的少女一激靈,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在吻那道傷口。
起初是吻,後面是濕熱和舔舐……就像是清理什麼一樣。同時還有精純的靈力鑽入皮肉,撫平痛楚。
甯悅非常離譜且出戲地聯想到了,現實世界裡,把腳丫子放進池子裡泡,就會有小魚過來清理死皮那種感覺。
魚療。
“喂!”
少女又打了對方一拳。
整半天整這死出?
但他很固執,繼續幫她“療傷”,詭異的是,那道劃傷還真的在愈合,長肉。原本因為幽冥彼岸的毒素,就一直不能恢複,隻有謝纾幫忙用靈力去除痛感。
藥堂的長老和陸晚晚說,要什麼來着才可以解毒?
不是“鲛人淚”嗎?
她低頭看了一眼“小魚醫生”,鲛人口水也可以是吧?
半刻後。
甯悅伸出手臂,看了看原本猙獰的傷口,現如今光滑平整,就如同從沒出現過疤痕一般。
再瞥了一眼,終于安分呆在池底的“墨辭”。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真的很呆。
麼得靈魂那樣呆。
剛剛那一套行為,就像是刻在他身上的程序一樣,執行完了就停下。
少年沉在水底,挨在甯悅腿邊,圓睜着眼,漆黑的眸就像是被一層水霧籠罩住了,空空的腦子裡隻有一句話回響,
“要保護她……”
“要去她身邊……”
……
從水雲澗出來後。
少女一身的水,狼狽不堪。
甯悅對着溪流,給自己稍稍整理了一番,将從水池裡撿的繃帶在清水裡漂了漂,又纏上去。
不然很難和陸晚晚解釋自己的經曆。
撿了一條幹死的魚,剛放生就被魚襲擊了。
一大早上就驚心動魄,回頭發現不過一個多時辰。
也不知道那對小情侶聊的怎麼樣了。
少女又回到原地将地上被壓壞的點心清理好,提着籃子回去彙合。
“聯姻本來是兩個家族的事,我知道那是責任……可我不想……”
“為什麼偏偏是我……”
啊?
甯悅擰幹濕裙子的水,發現自己不小心誤入偷聽現場。陸晚晚他們也在刻意找偏僻地兒聊機密。
道德提醒下,少女決定還是離開。
“你在說什麼鬼話?就算謝師兄很好……但我也不樂意嫁他。”
“那些長老隻不過是想繼續謝陸兩家的聯姻……”
完蛋,已經聽完了。
甯悅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因為身後不遠處就是私藏“逃犯”的“摸魚水簾洞”。
她剛剛一木棍把對方砸暈才脫身的。
不然不知道呆版發瘋墨辭要纏她多久。
現在回去也不行,萬一暴露,甯悅可真的成同犯了,到時水牢貴賓席再加她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