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租取講解器的方嫣凝，耳邊本應隻是遊客的漫步畫廊的聲響。所以突于其來的人聲，自然會打擾到方嫣凝。身邊這位褐色短發的青年，正在喋喋不休的和一位銀發的中年男子說些奇怪的術語。

“流線不在清晰可變，層流的破壞和相鄰流層間的劃動和混合。流體作不規則運動，又稱為亂流、擾流或紊流。”稍微快速的英語在方嫣凝腦中飄過，隻是這些名詞對于她來說稍微有點耳熟。“而用來描述物體流動的無量綱數則……”

“雷諾數？”忍不住插了句嘴的方嫣凝愣了一下，随後意識到有點不妙向圈外挪動。

“Exactly！”

随着對方忽然的高聲回應，引來附近幾個人的圍觀矚目。單單是插了句話的方嫣凝迅速逃離現場，她可不想被當做造成騷動的人。相比打擾了别人傳播知識的沖動勁，她還不如再去看看那副《沐浴者》。

說起來，其實更想去看些神話主題的畫作。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興趣，還是呼出命令裡主神字眼中，神一字的暗示。

她愉快的踏着腳步，跑向前面還在等自己的朱焱身側。隻見這位熟悉的朋友有些欲言又止的摸樣，方嫣凝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對方示意自己的疑惑。

“抱歉啊，下午我可能要回下實驗室，你……”朱焱有些窘迫的開口。

原來是這樣啊。方嫣凝完全沒有怪罪朱焱的意思，反而笑着回複道：“沒問題的啦，不用擔心我。”

那麼今天下午逛完華爾街，明天的行程就愉快的定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吧。

方嫣凝這樣想。

◇◇◇

切莫單獨出行的冒險。

◇◇◇

美國紐約，巴克利街。

兩位身着黑色的男子，似乎剛從哪裡結束會議。隻是他們身上生人勿進的氣息，總是引的旁人退避三舍。金發男子從左手握住的香煙盒中，熟練的抖出一根。停靠在街旁的少見保時捷似乎是他的車輛，他打開的駕駛座位的車門，對身旁的壯漢吩咐道：“Vodka，你先去那裡探探。”

“明白了，大哥。” Vodka跨上一邊的摩托車，順着車流開上了道路盡頭的教堂街。也許那目的地未知的地方，會上演什麼黑色的劇目。

而巴克利街上逆向行駛的保時捷，也終是拐入百老彙的舞台。這場即将啟幕的音樂劇，究竟會奏出怎樣的樂章？

◇◇◇

汝可願，安睡于此？

◇◇◇

美國紐約，華爾街。

這條以“美國的金融中心”聞名于世的街道，似乎并沒有像方嫣凝想象的那樣壯麗。不過三分之一英裡，依舊抵擋不了其對美國金融的影響力。看着附近匆忙的人群，方嫣凝有種每一步都踏在美元之上的錯覺。然而走出這條街之後，眼前便是幾乎可以當做音樂會代名詞的百老彙大道。

或許是少有出行的緣故，今天方嫣凝心情意外的愉悅。也不知這些從身側開過的車輛裡，是否有那麼一兩位認識的明星？不過運氣真好還能看見少見的保時捷356A……

……诶？

這短短幾個畫面的瞬間，搖下的車窗，叼着香煙單手扶在方向盤的男子。那樣的金色長發随風飄出車外，黑色禮帽下偶爾露出的綠色眼睛。命運巧合的導緻兩人目光交彙。還有最後晃過方嫣凝視線的，Gin令人顫栗的笑容。

僅僅是一次對視。

方嫣凝慶幸自己的本能反應總會比意識要快，緊張到右手抓緊胸口的時候，早已轉身跑出了兩三步。Gin最後的表情，就像是動搖此時方嫣凝思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冷靜下來，一定有辦法的。

不過是身後有輛車可能會滿含殺意的追上來，而且自己隻能靠雙腳奔跑脫離現狀而已。真是最糟糕的情況。方嫣凝下意識的就在心中默念三次朱焱的全名，還未聽到腦中心理感應撥通的系統提示，急忙開始了交流。

【朱焱！】

如果是面對面的交流，方嫣凝都能感到自己的聲音異常顫抖。她沒等對方反應，就連帶着用簡單的話盡快描述剛才的場景。

【Gin追上來了！那家夥果然在紐約！】

手拉住指示牌标杆，想借助離心力盡快轉彎的方嫣凝終于是聽到了對方的回複。

【冷靜。我在。你的位置？】

而朱焱的一句話語，總能平靜下少女的心緒。

别怕，還有他在。

拐過身側第一個路口之後，方嫣凝的視線裡又一次擠滿了華爾街忙碌的人們。冷靜下來，方嫣凝稍有停頓，便隻身混進這條街道的人流節奏。

【地鐵站什麼的能拖點時間，我在路上。】

完全沒時間轉頭回視的方嫣凝，已經清晰的聽見身後車輪打轉，類似甩尾掉頭的恐怖摩擦聲。隻是她的心跳卻恢複了正常頻率，腦中如走馬燈般閃過的，也不過是剛才閑逛經過的各種路線。

【地标百老彙大街18号剛拐進華爾街，考慮到後面是輛四個輪子的保時捷……】

并不算簡單的街道交錯，熙攘的行人，還有那些可以從内部抄近路的大樓。方嫣凝自己都覺得驚訝，她居然在這種時刻，還能做到如釋重負般的舒口氣。

【應該還能撐八分鐘。】

◇◇◇

我還有眼前名為人群的，最好的天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