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吹過街角，夏日的顔色快要盈出窗框，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人們會在這樣的天氣，選擇在休閑小店的開放長廊品酒茶點。日本的街區，西式的店鋪也不算少有，卻見兩位黑發的少女也迎合這種休閑舒适的節奏，坐在傘下靠着欄杆的位置。服務生挺直的站在桌前靜候要求，她們一人面無表情的翻着菜單，另一人則看向來往人群。她開瓶了某種葡萄酒瓶，自飲自酌，自言自語。

“知道嗎，冰酒的誕生就是一個美麗的錯誤。”聽着葡萄酒倒入嶄新玻璃杯的聲音，Eiswein心情頗好的講起酒類的小故事。也不管對面方嫣凝完全不搭理，隻想一個人靜靜的看菜單的舉動。

“在德國的弗蘭克地區，那位農場主一次大意的錯失，天方夜譚的用已經凍結的葡萄釀酒，才讓這美妙的滋味從天堂降臨于世。”Eiswein晃晃眼前的酒杯，方嫣凝繼續翻着菜單。

“這種必須是自然冰凍的苛刻要求，每一滴都是精華，絕對當得起液體黃金的美譽。”Eiswein由衷喜愛自己的代号的這種酒，随身會帶上昂貴冰酒的奇怪嗜好，也算是組織内衆人皆知的怪癖。

“如果嚴格意義，icewine隻能指加拿大安大略的獨特滋味，”她故意放慢了語速，強調了兩個單詞發音的些許區别，“那麼Eiswein的産地，也隻能是德國奧地利那些歐洲的地盤吧，呵呵。”

然而對面面朝菜譜的少女，此時依舊無動于衷。

“不過還是維也納Five Day酒莊的冰酒最好。”方嫣凝右手一僵，若無其事翻過了這頁，“輕柔恬靜，酸度恰好，雖然層次不夠豐富，但就像那裡的音樂一樣能打動人的味蕾。”

Eiswein并未注意到些許細節，隻是放下酒杯，雙手交叉支撐腦袋，向前探身。她似乎非常好心的，想給這位“糾結點單”的姑娘一些建議：“或者說，要不要嘗試一下Cinderella。”

方嫣凝瞬間擡頭怒視，她并不喜歡自己被稱呼為這個名字。

“這款被譽為無酒精雞尾酒系類裡，最為漂亮閃耀的傑作，卻僅僅是用橙汁，檸檬汁，鳳梨汁簡單的東西罷了。”Eiswein故作無趣的擺手，又轉而笑容中滿是勢在必行的得意神色，“不過隻要加入了調酒師的魔法，連普通的果汁都能散發出雞尾酒的魅力。”

方嫣凝瞪了Eiswein一眼，她可不認為對方僅僅是在和自己聊些家常，而随便說說話題。

“這可以我賜予你的名諱，很是貼切吧。”單目眨眼，Eiswein愉悅的挑逗，擺明了自己從一開始就參與整個計劃，甚至掌控整個局面。

眉目一暗，方嫣凝内心有些波動。所以這句暗示，她可以理解為即便是背景怎樣普通的她，隻要沾染上所謂組織的魔法，對面這位Eiswein都有自信把她同化為組織的夥伴？

别開玩笑了！

方嫣凝合上手中的菜單，輕歎了口氣，轉頭對一旁的服務生開口說：“一杯檸檬可樂，不加冰。”

“……好的。”服務生稍頓，有些無語的鞠躬離去。

直到飲料上桌，方嫣凝咬着吸管卻直勾勾看着Eiswein，而Eiswein也不過是呡酒悠然，一片寂靜的氛圍開始尴尬的彌漫而開。陽光四散在周遭浮沉，讓人忍不住想将美景裝入瓶中。

“說起來，最近組織裡也遠渡重洋，跑來了個新人小姑娘，而且非常可愛。”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Eiswein又莫民奇妙的開始了叙述，“可惜啊，和我不是一個質量體積上的。”

誰？方嫣凝腦中閃過了一個影子。

“啊，不過你是個例外喔。”突然Eiswein酒杯微斜向方嫣凝的方向，調侃的嗤笑道，“雖然我們不在一個質量體積上，但你不算一個女生哈哈哈。”

方嫣凝手捧的杯子一晃，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能打人嗎？

“開玩笑啦，别那麼緊張。”Eiswein笑着依靠椅背。若不是明知她的底細，總讓方嫣凝有種這位不過是和善上司的錯覺，“要是你很讨厭要長期公事的我們，日後會很為難的。到底有什麼偏見我們會改的。”

這沒經過自己的同意，就要拉自己入夥嗎？

“像你們這種……” 方嫣凝咽了咽口水，差點把不知道幹什麼的組織這種話說出去。稍作停頓才繼續說，“不管是輕賤人命，還是隐藏在野心下的龌龊手段。這種自私自利下腥風血雨的黑色生活不适合我，我也絕對不會屑于去做的。”

積攢的怨念，隻化作這時再也忍受不住的拒絕話語。

“真抱歉，我可不想和你們同流合污。”

Gin也好，組織也好，那個世界的印象一直深深的留在腦海裡。深邃的黑暗是她永遠也不想接觸的東西，畢竟想要回家的是方嫣凝，最後能夠回去的也隻有方嫣凝。不然什麼努力的意義，都是空談下的笑話。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果然是可笑的原則啊，你太拘束自己了Cinderella。”面對這種質問，Eiswein并沒有生氣的模樣，反而像看見了年少輕狂的小小孩童，隻要細心引導，她終會選擇正途般，循循善誘道：“是非黑白，很重要嗎？在性命面前，你的原則多少錢一斤啊？”

“……”單單聽到可樂逐漸消失的聲音，意識到自己有些忍受不住的失态，方嫣凝這時更多的選擇是沉默。

Eiswein無所謂的攤手聳肩，單眉微挑。她走上前來，湊近了對面少女的臉龐，平淡的說着講述着：“至于你說的腥風血雨，弱肉強食。”

忽然的刺痛感從腰部傳來，方嫣凝驚恐的看向身側的Eiswein。隻見其手中某個類似手電筒的奇怪物件，大概是電擊棒的防身物件。方嫣凝在陷入黑暗之前，耳側終于是聽到了Eiswein的，最後一句話：

“那些不過是生活。”

◇◇◇

在風間陽子倒下的瞬間，Eiswein右手一攬，将其向前傾的身子重又擺正成靠在椅背上的姿勢。她玩弄鬓角的碎發，不回頭也能猜到是那個同事又跑來打擾出來溜達的自己。

“偷聽多久了？” 想來四十八小時的特權時間剛好結束，就是這次來的實在有些掐點啊。Eiswein嘴角微挑，聲調上揚，“Gin？”

“哼。”未見其人，但聞這冷淡鄙夷的獨特嗓音，腦中自然會浮現出那位長發飄逸的金發男子。Gin從街邊的拐彎處走出來，他指間快要燃盡的香煙被丢在路上踩滅。雙手插在大衣之内，他瞥向Eiswein時的眼神，有些玩味的意味，“玩的很愉快啊，Eiswein。”

“怎麼，妨礙你和小姑娘培養感情了？”Eiswein故意調侃唏噓，卻也不見對方神色或者動作有過變化。這麼多年的共同工作，她清楚Gin的輪調，自然是要往對方不尋常的地方進行試探。

“少廢話。”Gin不耐煩的一步步走近，斜眼看向已經陷入沉睡的風間陽子，輕蔑一笑，“真不知道這種女人，到底哪裡值得你向那位先生請示延緩觀察。”

“恩，漂亮的計劃，冷靜的舉措，以及敢調戲你的勇氣。”Eiswein相信自己的眼力，絕對沒看漏Gin眉宇間隐藏的煩躁和不悅，“雖然不是和我相符的決策模式，但是……”

微微低頭垂目，對話中恰到好處的靜默和空隙，是Eiswein營造獨有壓迫感的常用手段。她舉杯邀向黑衣男子，毫不客氣的昂首挑眉，強調并威脅道：

“我很滿意喔，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