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吃着,你在旁邊啃剩下的半個饅頭,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下飯?”段西北聲音微微高了些,聽得出心情稍稍不佳。
易妗立馬改口,“其實我挺餓的,有時候人也該享受享受,無需太過節儉……”
不能折現,隻能努力吃回本了。
“你說你這人,老想着請我吃飯做什麼?太客氣了。”
段西北說的神秘莫測,“我想和你梳理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
易妗背後一悚,總覺得,這一趟跟他出去不是件好事。
果不其然,這頓飯差點吃的她消化不良。
段西北不是來吃飯的。
他點了一桌子菜,每一道菜都甚合易妗胃口,每每當她準備夾菜時,段西北的聲音将會适時幽幽響起。他在認真梳理和她有交集的每一個細節,其中,還包括了他的夢。他每說一句,便要易妗回答一句。兩條時間線要同時進行,便于段西北比對。
直到易妗用手剛把腦袋大的螃蟹抓到嘴邊,準備用小錘子敲出肉時,段西北又一次打斷了她的動作。
這時,她忍無可忍。
小錘子狠狠砸在了桌上,發出一聲巨響,霎時止住段西北的話。
段聖尋被她猛地一敲,下意識握住背後的劍。看見易妗的白眼,意識到警惕過甚,不由尴尬的放手。
易妗掰了大大的蟹鉗子,在桌上敲的砰砰響,沖段西北喊道,“你閉嘴!來來回回不過三次,每次就那麼點時間,你都掰扯多少回了,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再說,我都能背給你聽了。”
“你别分析了,你那腦子能分析出什麼來?”她分外嫌棄,“聽我給你分析。”
“第一,我和你家牌位長的一樣;第二,我可以召喚你,單向召喚;第三,我的武功路數和你一樣。”
“所以現在有三種可能:第一種,我是你的祖宗。”
聞言,段西北眉頭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察覺到他的神色,易妗接着說道,“第二種,你上輩子欠了我。”
段西北呼吸明顯急促、沉重了幾分。
“第三種,你是我的守護神。”
段西北認為,這三種可能,都可以簡單概括為:扯淡。
易妗還追着問了幾句,“你覺得我是你祖宗的可能性大嗎?或者你上輩子是不是欠了我?好好想想。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神,說你是誰的轉世,剛好是我的守護神?”
“這都不可能!”段西北面色黑如鍋底。
易妗三言兩語,把段西北的話又堵了回去,“你憑什麼斷定不可能?我是不是你祖宗,你得回去問問你家老族長才能确認。你也說了,你家牌位古古怪怪的,保不齊你牌位裡鑽出一抹幽魂,诶嘿,變成我了。”
段西北看着吃蟹吃的渾身邋遢的她,一言難盡,根本不願接受這種可能。
“要知道你上輩子是不是欠了我,你得找個人幫你算算,聽說承天城外的寺廟裡就有位得道高僧,你讓他幫你瞧瞧你的前幾輩子。上輩子到底造了大孽欠我,還是上輩子是某位天神,都水落石出。”
段西北已經不想說話,閉上眼,不再搭理易妗。他身邊的段聖尋也氣到了的模樣,扭過頭,不看易妗一眼。
她樂得自在,總算沒人打擾她吃飯。
事情很簡單,易妗早已知曉是怎麼回事,隻是不能和段西北說。
陰九家,每一家都會這麼幹,這是一件尋常的小事。
他們會在許多小界位遺留下附屬家族,狡兔三窟,三千世界,在每一個他們能探測到的世界留下勢力,這樣不管将來主界位,本家,發生任何意外,都不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傾巢覆滅。這些界位裡的人家,都是他們的退路。
易家也不例外。段家,就是易家留在這個界位的附屬家族。
易家可以算命,如果段家是易家的奴族,他們自然可以借助易家的力量。用易家的能力,算出天下運勢的話,會成為此界第一大族并不稀奇。
這也是易家建立附屬家族的初衷之一,通過這些家族對整個界位的影響力,偷偷得到一點運勢。
段西北是誰不難打聽,既然他是段家下一代的主人,在此界中,她又是易家唯一的人,作為奴族,能被主人召喚,毫不意外。
末了,段西北被氣笑,“你不是會算命嗎?要不你算算我們到底什麼關系?”
“我算出來了啊,你是我的人。”易妗大言不慚。
這一次,段西北忍不住笑出聲,“你都能把我召喚出來,我自然是你的人。”
易妗把頭再次埋進食物裡,眼底劃過一抹晦暗。
不,段家是易家的附屬,你确實是我的人。
還有卦象上該死的天定良緣,她蔔卦從不出錯,對此深信不疑,認定這是她的男人。
不過眼下,段西北除了一張臉,似乎沒其他優勢。
甚至出身奴族,靈魂裡,還刻着易家的奴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