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的站在一邊,不太敢靠近齊嫚娘。
眼下段铓院裡的丫鬟小厮們全是外頭新采買進來的,段家的家生子背後的勢力彎彎繞繞,保不齊又有誰的眼線。段铓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索性全換成外頭的。
段西北幫他把關,新來的下人們,全是家裡死的一幹二淨,一窮二白的窮苦人。能有一口飯吃便感天謝地,能進段家,是夠他們高興一輩子的福氣。這些人,不會背叛。全是穩妥的老實人。
小枝有點害怕嫚娘。
不隻是她,所有的下人們都有點害怕嫚娘。
雖然她是個看起來很和氣的主子,可她聽院子外頭的下人們議論過,就是因為院子裡的女主人惹事,讓院裡的下人們死的一幹二淨,血腥味好久都沒散去。
她進來之後,隐約間,好像也看見地上某一處洗不幹淨,恍然間似乎有個人躺在那裡。血腥氣好似還沒散開,往鼻子裡鑽進來。
她打定主意,要看好夫人,不讓她惹事,千萬别牽連了大家。
“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齊嫚娘回憶易妗對她說的話,她要給阮家四兄弟指一個牢城的方位。
牢城的方向……
她對小枝道,“段府右側大街,你走到盡頭,河邊有個賣花糕的老太太,她賣一種花糕叫開口笑,你去給我買一包回來。”
說實話,小枝最近神經過于緊繃,聽到嫚娘要吃外頭的事物,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可别被外頭的東西毒死了,到時候整院的下人全部完蛋。
“夫人,您想吃什麼,我這就去小廚房,叫張媽給您做。”她小心翼翼的試探,希望别吃外面的東西。
嫚娘搖搖頭,“你不知道,那位老太太很有名的,她的糕點,好吃的吃一口便能讓人高興,所以才叫開口笑。早些年,我和姐妹們就喜歡開口笑,人呐,就該多笑一笑,開開心心的。”
“我隻要那個。”
一連好幾天,小枝都出門去幫嫚娘買糕點。
這點瑣事,她也不敢假手他人,生怕女主人真被毒死了,連帶着她一起完蛋。
第五天,小枝把油紙包着的糕點送到嫚娘面前時,聞着味道她都覺得有點不舒服。這糕點其實膩味的很,油乎乎的,不如府内的糕點來的清爽。也不知夫人為何執着這一口。日日買回來,也不見她吃,隻傻愣愣的看。
第一天,小枝還挺高興能嘗個味道,等第二天,吃過一次她就不大喜歡了。後面幾天再買,光是看着紙包,都難受。
開口笑糕點攤子不遠處,一個放下茶碗,飛快的離開。
阮筏早已秘密召集一群人潛入承天城,把段家圍了一圈,打探情況。
一切如常,唯有最近幾日,有個生面孔時常出門買開口笑。
内城并非全是有錢人,開口笑是窮人喜歡吃的玩意兒,又甜又膩,油乎乎的滿嘴,憑段氏潑天的富貴,日日來買開口笑,實在奇怪。
他向賣糕點的婆子稍加打探,得知想吃點心的是段府後宅的女眷,是段铓的房内人。
那不是齊嫚娘嗎?
寨主早和他們說過,出路在齊嫚娘身上。
當即回去禀報。
阮筏收到消息,從懷裡掏出易妗給的錦囊,上面隻寫了一個字。
“挖”。
挖?
挖什麼?
所有人圍過去,把這張紙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試圖找到更多的信息,但什麼都沒有。它隻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紙,上面隻寫了一個“挖”字。
“難道是要我們挖地洞?老太太的腳下,藏了大筆的财寶,寨主要我們盡快取出。”
“人都被抓了,挖的什麼财寶?閉嘴!”
衆人議論紛紛,阮筏閉目沉思良久。
後道,“從糕點攤的位置,我們從城外開始挖,挖一條地道,直通段府。”
丫鬟行走的路線是方向。
段家很大,易妗讓齊嫚娘給他們傳的消息,是希望他們不要挖錯方向。
“可萬一猜錯寨主的意思怎麼辦?二哥,地道從城外挖進來可不是小事,要是弄錯,重新布置營救路線,就來不及了啊。”
“不會錯的,挖!”
阮筏相信易妗,她能猜到他的舉動,能提前猜到一切,算無遺策。她相信他,所以他可以大膽放手去做。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挖一條地道直通段府,和段氏殺個你死我活。
打架嘛,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