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起窗簾,下擺拂動抖落絲絲微光。
林霁曉拉開窗簾,蓄勢已久的陽光倏地撲來晃得她睜不開眼。
今天是她來到象盱鎮的第四天。
前三天她除了吃飯就沒出過民宿房門,窗簾更是不曾拉開,就這麼昏天黑地地睡了三天。
今天她終于準備出去走走。
簡單洗漱後,她背起一直被丢在房間一角的寫生畫包出門了。
象盱鎮是位于南部的一座臨海小鎮,坐擁綿長的海岸線和絕美的自然風光,但是網絡上關于它的營銷甚少,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小衆旅遊景點。
林霁曉吃過午飯後打了輛車,一路來到一片海邊。
林霁曉生活在内陸城市,見慣了都市的繁華和山林的靜谧,她想來看看海,包容的奔流不止的蔚藍大海。
南方六月的天已經很熱了,林霁曉裡頭穿了一件吊帶長裙,外面套了件防曬服,将頭發綁成簡單的單側麻花辮。海邊不時有風徐徐吹來,為脖頸和腳踝處送來絲絲清涼。
林霁曉沿着馬路牙子走了一段,尋找着今天的素材,直到一個白色建築吸引了她的注意。
靠在左側的欄杆向下望,底下是一片金黃色的沙灘,沿着馬路向前幾十米,通向沙灘的台階不遠處有一座現代化裝修的雙層方型白色建築,二層露天部分擺了些木制桌椅,看起來像是個咖啡館之類的。
林霁曉以前寫生去過的鄉鎮不少,但因為鄉鎮人口和城市人口的消費觀不同,很少能在鄉鎮見到咖啡館。
像這樣修建在鄉鎮之中,海濱之畔的精緻咖啡館更是頭一回見。
她想記錄下這座特别的咖啡館。
馬路牙子上每隔十餘米種着一棵樹,林霁曉找好角度在一處樹蔭下擺開她的畫具和椅子,從文具包裡翻找出一隻趁手的筆。
當手握住筆的那刻,她有些惘然。
她已經一個多月不曾碰過畫筆了。
自她小學學畫以來她從未有如此長的時間沒碰畫筆。
是時候該撿起來了。
林霁曉深吸一口氣後開始着筆。
描線、鋪色、加細節……
海邊咖啡館的輪廓在紙上逐漸清晰,光影也在不覺間發生變換,直到日暮西垂,為建築蒙上一層橘黃色的光影。
長時間的作畫令頸椎變得僵硬,林霁曉站起身想要活動活動久坐的四肢,卻不小心碰到身邊的男人。
林霁曉驚呼一聲連忙道歉,她畫得太過專注,連身邊什麼時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那男人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齡,約一米八五的身高,肩寬頭小,穿着寬松的黑色無袖T恤,下身是同色系的運動褲,正不停地搖着手示意自己沒事。
可能是生長在海邊的原因,膚色有些黑卻難掩俊氣,一雙亮汪汪的眼睛帶着笑意,不說話隻直勾勾盯着林霁曉看,竟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霁曉躲開他的眼神,出聲問道:“你站在這裡多久了?”
男人沒有回答,看見她嘴唇開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了搖頭。
林霁曉似乎懂了對方的意思,拿出手機剛下一行字,向男人确認:【你是聽不見麼?】
男人點點頭,也拿出手機打字:【我在這裡看了很久了,你畫得很好看,你是畫家嗎?】
看見“畫家”二字,林霁曉恍惚片刻,打下:【愛好而已,随便畫畫】
男人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林霁曉苦笑着擺了擺手。
不是謙虛,她低頭看了一眼畫,心中歎息,果然還是大不如前。
【你很有天賦,這幅畫可以賣給我嗎?】
林霁曉有些為難。放在以前,這幅畫她甚至都不敢給别人看,遑論賣了。但是說不賣的話,一幅畫而已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小氣。
見林霁曉許久沒有動作,男人又打下一句話:【我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單純喜歡你的畫,如果不行的話也沒有關系的】
男人雖然這麼說,但是面上不□□露幾分失落之情,林霁曉有些不忍:【我隻是畫着玩的,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吧】
算了,反正對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個陌生人作的畫而已,在意那麼多做什麼。
男人看看手機上的字,又看看林霁曉。不說話,似是在确認。
林霁曉沖他點點頭,看了眼他腳邊放置已久的滑闆,打字:【隻是這幅畫我還有些部分沒完成,你是要去滑滑闆麼?要不你告訴我個地址,我到時拿去給你】
【大概要多久?】
【一個小時?】
男人點點頭,拿過她的手機輸入一串地址,又打下一句謝謝後便離開了。
林霁曉也馬不停蹄地繼續開始作畫,霞色漸濃,她得争取在天色完全暗下來前完成這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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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曉終于畫完,将原先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又盡量改了改,雖然是免費送人的,但她還是想畫得盡量好些。
看見天還透着亮,林霁曉舒了一口氣。
拿出手機準備看看剛才男人留下的地址,卻被屏保上的時間吓了一跳:
!!!
19:05
距離剛才男人離開的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什麼啊!象盱鎮天黑得那麼晚嗎?!
林霁曉來不及驚訝,以最快動作收起裝備,提起裙子撒開腿往男人留的地址方向跑。
還好不是很遠,跑的話十分鐘應該能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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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留的地址有點奇怪,先是一個地圖上能搜到的廣場名。
後面跟着一串“看到xxx建築物左/右轉”的句子。
林霁曉本以為滑闆這種運動,應該都會在什麼很寬闊的廣場上進行,當時就沒想那麼多。
結果她現在跟着男人的指示左轉右繞,都快把自己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