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曉是和沈一嶼一起回到店裡的。
她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面上看不出剛才的波動。
女生看起來也精神很多,可能是藥物起了作用,見林霁曉回來,準備牽着狗離開。
“謝謝你呀。”進店以來女生第一次開口,聲音清脆甜美,聽得人心裡酥酥的。
“不用不用,你身體沒事就好。”林霁曉說完轉頭又看向豆豆,終歸是别人家的小狗,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
送走那對情侶,林霁曉還是有點怅然,盡管她沒有表現出來,沈一嶼還是能感受到她周身氣場的不同。
他對她更加在意了,滑闆訓練的時候腦子裡也都是關于她的畫面,他沒辦法靜下心來。
他想見她,很想很想,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提早結束了今天的練習來找她。
一路上想到即将要見到的人,他的内心是雀躍的,他想她靈動的雙眼,小巧精緻的鼻梁,微笑時翹起的唇角——卻不想最終看見的是她含淚的眼眶。
他的心瞬間揪成一塊。
後來他和林霁曉一起散步遛狗,聽她說了關于“蛋撻”的事情。
他有些放心,她沒被人欺負,又有些擔心,不想她難過。
但是這件事情上他插不了手,林霁曉的生活終究有他無法觸及的一面。
吃過晚飯,林霁曉說她想散步回去,沈一嶼陪着她。
街道旁的路燈拉長了他們的影子,沈一嶼瞥了一眼,兩個影子很近但中間永遠存在着距離,就像他們之間的關系。
其實他對林霁曉并不了解,他不知道她來到象盱鎮是為了什麼,不知道她的人際關系、情感狀況,甚至不知道一月之期結束後是否還能再見她。
或許她會在某個時刻離開這座小鎮,從此和他斷了聯系。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來臨,他好像還是隻能和現在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他現在對她來說算什麼呢?
頂多是一個比較親近的朋友吧。
一個随時可以斷交的朋友。
下過雨的街道上行人寥寥,空曠而又寂寥,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五感會被放大。
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蓦地闖入林霁曉的耳朵,仔細聽像是嗚咽。林霁曉循着聲音看向身旁的灌木叢,潮濕的雜草之間躺着一隻髒兮兮的小狗。
小狗看起來很虛弱,林霁曉蹲下伸出手想要接近,卻被它躲開。它渾身發着抖努力地想站起來,最終無果隻能用腿蹬着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雙眼之中滿是恐懼。
林霁曉這才發現它被壓在身下的那隻右前腿血淋淋的。
她不知如何是好,朝一旁的沈一嶼看去。
他們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沈一嶼上去把那隻小狗抱在了懷裡。
其實沈一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小狗已經在他懷裡了。
狗狗很小很輕,一隻手就能拎起來,但它也很重,這是一個生命的重量。
沈一嶼帶它去到最近的寵物醫院,醫生很快對它進行了檢查。
小狗的腿疑似是被人打斷的,皮肉都翻了出來,由于感染太過嚴重,現在隻能截肢保命。
這些都是醫生和林霁曉說的,沈一嶼聽不見,醫生戴着口罩他也讀不到對方的唇語,等他知道要進行手術的時候,林霁曉已經把錢付完了。
林霁曉雖然也養過寵物,但“蛋撻”被她照顧得很好,一直沒得過什麼大病,像這樣的經曆是頭一次,她有些發慌。
還好有沈一嶼陪着她。其實有些時候也未必需要對方做些什麼,單純的陪伴也是一種力量。
接下來的幾天,沈一嶼載林霁曉上下班的時候都會繞到寵物醫院去和她一起探望那隻狗狗,直到它出院被林霁曉帶回了家。
狗狗是他和林霁曉一起撿的,無論是後續康複涉及到的一些事情還是給狗狗後續買狗糧這種瑣事,林霁曉都會和他商量着來,他也經常去林霁曉家看狗狗。
他們的生活好像因為一隻小狗聯系得更加緊密,也許以後還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這些事情會像紐帶一樣連接着他們兩個,越來越多,直到他也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道羁絆。
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你有想過給它起什麼名字嗎?】
一個平靜的夜晚,沈一嶼再度來倒林霁曉家。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小狗已經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懼怕他們,正趴在沈一嶼的身上和他貼貼。這是一隻小土狗,白色的毛發在暖色燈光下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邊。
林霁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這些日子他們一直用“狗狗”來代稱這隻小狗,确實沒想過給它起名字。
林霁曉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起?】
【起了名字就會有羁絆,我已經和寵物醫院的醫生聯系好了,一旦有人願意收養,我就會把它送走】
林霁曉和他商量過很多事,唯獨沒有告訴他這個,或許沒有人會願意收養這隻斷了腿的小狗,沒有定論的事情就先不說。
沈一嶼想的卻和她不一樣:【為什麼要送走,你不願意養它嗎?】
他不明白,林霁曉明明對這隻狗很好,吃的用的都很用心,連照顧它需要注意的事項都會用備忘錄一一記下,但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留下它。
林霁曉沉默了,她确實沒想過養它,但并不是因為不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