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車停在比賽場館後門,何翊起身準備下車。
手剛觸及門把,他又坐了下來,遞給林霁曉一個口罩,說道:“戴上,我可不想傳绯聞。”
林霁曉眼神落在他遞過來的口罩上沒有動作,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何翊“啧”一聲,把口罩又往前遞了遞。
林霁曉見他堅持的樣子,也懶得跟他在這耽誤時間。
不就是一個口罩嘛。
她乖乖照做,很快,她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透過車窗看到幾個保安走了過來分立在車門的兩側,分散在後門各區域的粉絲嗅到了味道蜂擁而上,瞬間将從保姆車到場館入口的通道圍了個水洩不通。
有的人手裡舉着應援手幅,有的人拿着提前準備好的手寫信,有的人舉着相機,場面一度很混亂。
三人挨個下車排成一列小隊,在保镖的保護之下,在此起彼伏的“小翊”聲中,順利從人群間鑽入了場館。
場内已經沒有了粉絲,林霁曉一把摘下口罩:“大哥,你到底什麼身份啊?”
隻見那人腿站成三七步,慢悠悠劃開手機,怼到她面前——是他某視頻平台的個人主頁,博主名叫“滑闆小翊”,粉絲數高達兩百多萬。
林霁曉:!!!
何翊對林霁曉驚訝的表情很滿意,嘴角一勾,攬着沈一嶼的肩和林霁曉交代:“沈一嶼跟着我你就放心吧,待會兒你就在觀衆席找個好位子坐好就成。”
說着就要拔腿向檢錄處走去。
走出兩步,他又回過頭來,把林霁曉的口罩重新拉到鼻子之上,湊近:“戴好,口罩别摘。”
林霁曉與他眼神對上,瞬間意識到什麼,背後微微滲出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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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曉按照何翊所說,在觀衆席坐下。周圍有看比賽的滑闆愛好者、純來圍觀的市民、還有來看明星選手的粉絲。都在賽前熱烈地讨論今天的比賽,交流自己看好的選手。
熱鬧之中,口罩之下,林霁曉神色凝重。
她知道何翊認出他了。
她原以為風波早已過去,她的事情也僅限于在畫手界發酵,沒想過會在這裡被人認出。
何翊是怎麼認出她的?是什麼時候認出她的?對她的事情了解多少?對她持什麼樣的态度?
這些問題在林霁曉腦子裡打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同樣心不在焉的還有另一個人。
大屏幕成績排名一出,引發現場噓聲一片。
奪冠熱門選手沈一嶼,在預賽僅以小組第二、總排名第十的成績侃侃過線,實在叫人大跌眼鏡。
今天的回程路氣氛凝重,摘得第一的何翊夾在中間坐立難安。
我是不是做啥錯事兒了?何翊暗自反省。
可想來想去他好像也沒幹啥不對的啊。
算了,管他呢。明天還有比賽,他不能讓别人影響了自己。
吃完飯後三人在酒店門口散夥。
林霁曉回房後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要不要給何翊發消息找他問個清楚啊?
但是何翊怎麼想好像跟她也沒什麼關系,比完賽後他們或許就不會再見了。
林霁曉握着手機久久拿不定主意,心中煩悶,最後決定出門散散心轉移注意力。
打開房門,她撞見了個熟人。
沈一嶼與她住對門,兩個人正隔着一條走廊對望。
沈一嶼:【你這是要去哪裡麼?】
林霁曉:【閑得無聊想去散個步】
沈一嶼:【一起吧】
七月底的宜市夜裡藏着夏天獨有的燥熱,但晚風吹在身上卻不覺得黏膩,還可以聞見邊上傳來的淡淡沐浴露香氣。
宜市的夜不似象盱鎮靜谧,沿街還可以看見騎着三輪車賣瓜的小販,燒烤攤邊支着小桌喝酒的大叔和擺地攤賣手工制品的年輕人,很有市井氣息。
一路看着這些風景也不無聊,他們就這樣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走出鬧市,來到一條相對安靜的街上,林霁曉問道:【你今天狀态不好麼?】
沈一嶼搖搖頭。
【騙人,我瞧得出你心裡有事】林霁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何翊說你以前都是第一的,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沈一嶼不置可否,反問道:【不拿第一不行麼?】
林霁曉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也不是不行,隻是我聽說你都是靠着比賽赢得的獎金在維持“靜海”】
【是啊,所以不拿第一不行】沈一嶼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自嘲的話語卻顯得整個人有點落寂。
林霁曉想到這一切的原因:【為什麼堅持要把“靜海”開下去】
沈一嶼靜靜打字;【沒有為什麼,我隻是想開,就把它開下去了】
林霁曉盯着這行話,看了很久。
沈一嶼見她不語:【很難理解麼?連你也覺得“靜海”沒有必要開下去?】
不是的,林霁曉隻是有些恍惚。
“我隻是想開,就把它開下去了。”
一如當年的林霁曉,無論畫畫這條路多苦多難。
她隻是想畫,就畫下去了。
一畫就是十多年。
她回過神來:【我可沒有這麼說,我覺得你應該把“靜海”開下去】
沈一嶼眼底閃過一抹光亮:【真的?你是第一個這麼跟我說的人】
【騙你做什麼】林霁曉一笑。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靜海”呢】
【為什麼這麼說?我好歹也在那幹了一個月,也是有些感情了的】
【但是你也隻幹一個月】
【是你讓我幹一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