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總?剛才我們說到戰略輪……”
靳明回神,看向坐在辦公桌對面的融資部VP。
對方也在看着他,顯然等了他一陣。
“不考慮。”他答得幹脆。
“我們又不缺錢,這輪本質就是個姿态。捧着估值去站台,幫别人講故事,最後讓我們自己沒得講。”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像是剛才的短暫停頓,隻是花了幾秒在腦子裡推算利弊。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場會他根本沒聽進去幾句。
他的視線落在桌面。可她望住他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腦海。
夜店裡,她捧着他臉的那一刻,太近了。近到那句“至于嗎”,一直在他耳後回響。
他打開抽屜找耳機,準備下一場線上會。
那隻鑰匙鍊躺在最中間。
小貓瞪着眼睛舉着啞鈴,一副呆呆又憋屈的樣子。
他拿起來,指尖轉了兩圈。
她的畫面跟着又來了。
她未語先笑,問他:“你們這兒大聲說話判幾年?”
夜店裡,她從人群裡擡頭看見他,挑了下眉、唇角微翹。他的視線就再也移不開了。
台階上,她和他并肩站着,影子卻意外地交疊了一塊。
她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南轅北轍。
可她的影子,已經在他這邊落了一小截。
他低頭看着鑰匙鍊,輕輕吐了一口氣。
拿着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點開她的對話框,敲了幾行字:
【你之前問我獨角獸是什麼,我當時沒好好答,現在想補上。】
停頓兩秒,他又敲了一行:
【獨角獸不咬人。】
發送。
吃過午飯,憶芝和同事一人捧着一杯奶茶,沿着馬路慢悠悠地往單位走。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
她掏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兩行字:
【你之前問我獨角獸是什麼,我當時沒好好答,現在想補上。】
【獨角獸不咬人。】
她盯着那兩行信息,微微皺了下眉:這又是鬧哪一出?
她打了幾個字:【不了,謝謝。】
手指停在發送鍵上,沒按下去。
旁邊同事湊過來一瞥:“領導找你?”
“确實是個領導。”她笑着答,“可不是咱們領導。”
這時候,又一條消息彈了進來:
【我這周四、周五都有空,你能安排出半天麼?】
她盯着屏幕,腦子裡忽然浮現之前玲子說的話。
“對你用心的人,會為你創造時間。”
她盯着那行【不了,謝謝】,手指一動,删掉了。
然後,重新打字:
【周四吧。我那天約了牙醫,完事過去,大概兩點。】
發送。
周四早上,牙醫預約在十一點,可憶芝還是八點就醒了。
洗漱後,從衣櫃裡拿出衛衣,往頭上一套。剛套到一半,又拽了下來。
上次去的那家咖啡廳……還有那整棟樓……穿得不講究的人,一個都沒有。
她站在鏡子前,想起靳明那天的打扮。西裝、領帶,連襯衫露出西裝袖口的長度,都像是提前算好的。
像那種,随時能被拍進雜志的人。
她扯了下嘴角,輕輕笑了一聲:“他也不嫌熱。”
她在衣櫃裡翻了翻,抽出一條黑色的無袖連衣裙。裙子是玲子的,之前在她家弄髒了,洗幹淨之後就再沒拿走,是玲子難得的極簡款。
套在身上試了試,腰大了兩指,還好不算明顯。無袖設計讓她猶豫了幾秒,又從角落裡拽出一件女士西裝外套,單位發的工裝,平時一年都穿不了兩回。
外套穿上,頭發紮成低馬尾,對着鏡子看了一眼:嗯,像個房産中介。
但也還行。她不是想裝得像誰,隻是不想在人家的世界裡,顯得自己不知輕重。
這身穿搭,再配上一雙低跟鞋,一走進診室,牙醫擡頭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喲,憶芝今天這是,看完牙就去談大生意啊?”
到達知見集團辦公樓,正好兩點鐘。劉助理已經在大堂等着了。
他看見她進來,明顯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今天穿得這麼正式。
表情隻停頓了一瞬,轉眼就換上标準笑容:“羅小姐。”
憶芝客氣點頭:“劉助理好。”
劉助理用工牌刷開電梯,請她先進,又刷卡按了五十層的按鈕。
“從五十層到頂樓都是咱們公司,靳總在前台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