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起她的手,掌心貼掌心,“我要是你街道的居民,我願意每天反水。”
她被他逗笑了,擡手輕輕打了他一下,“我看你是天生反骨。”
看他還是興緻缺缺,她拽了一下他的手,眯起眼,一臉嚴肅,“靳總,你反詐APP下載了嗎?沒下趕緊下,别影響我KPI。”
明知道他把那個詞讀“App”,她故意把“A-P-P”三個字母一字一頓地念出來。
他被她氣樂了,直接把她拽進懷裡,“羅主任教訓得對,是我拖後腿了。”
她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下,“什麼羅主任,同事和街坊都叫我小羅。”
他湊過去親了她一口,“嗯,我們家小羅兒。”
說到稱呼,他語氣忽然一正,“以後别再叫我靳總了,我不愛聽。”
她仰頭看他,他的眼裡全是她。
她心裡一動,像是有軟軟的東西鋪展開來,
“嗯。靳明兒。”她叫得幹脆響亮,帶着兒化音,卻透着滿滿的親昵。
她以前也叫過他名字,要麼是打算怼他,要麼是想嗆他。
可這次,她是真的,想這麼叫他。
他整個人被這一聲叫得心頭一熱。攬住她肩膀,把臉埋在她頭發裡,聲音悶悶的,“你說你這人,明明不是專門哄人的,可我怎麼就這麼愛聽呢。”
她忍着笑仰頭看他,“你這話給多少女人說過?”
他也笑了,“你猜。”
她正要怼他,話沒出口,就被他低頭吻住了。
樹葉輕響,光暈落在他們身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待他們繞回下山的正路,已經比走正常的路線慢了一個多小時。事實證明,靳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抄近道。
回到酒店正門,正好撞上白嶼晨駕車準備離開。家裡太太懷孕,他昨晚才趕來和大家吃了頓飯,如今又要先行回市區。
“靳明。”他按下車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昨晚在酒店餐廳外,他其實就注意到了憶芝。靳明從不在公開場合帶人出現,算上之前機器人論壇那次,她已經是第三次出現在他的工作相關活動中。
白嶼晨心裡立刻有了判斷:這個女孩在靳明心裡的分量,不一般。
“物業領導又來檢查我們CEO工作啦。”他和憶芝開了個玩笑,語氣輕松,目光卻帶着些探究。
靳明淡淡一笑,“介紹一下,我女朋友,羅憶芝。”
接着轉頭對她說,“白嶼晨,我們公司COO,從大學時我們就開始合作,一直到現在。”
憶芝這才反應過來。如果是能一路走到今天的創業夥伴,那這個人對靳明而言,應該意義不淺。
白嶼晨把手探出車窗,和她握了握,“哎喲,藏得夠深的啊,上次還蒙我是來視察工作的領導呢。”朝她眨了下眼,話鋒一轉,“羅小姐可要趕緊把他拿下。再晚點,我們這位要成上市公司主席了,到時候辦手續可複雜。”
憶芝臉上的笑容沒變,指尖卻輕輕握了下靳明的手。她雖然沒聽他說過太細,但依稀知道,靳明對上市這件事,一直是抗拒多過期待。
可眼前這個和他并肩打拼到今天的夥伴,卻在她面前,開着這樣的玩笑。
含着試探,也帶着逼近。
靳明不動聲色地回握住她,語氣不鹹不淡,“還早呢,不着急。”
白嶼晨笑了兩聲,沒有再追問是上市不急,還是成家不急,又客套寒暄了兩句,就開車離開了。
不遠處,酒店門口開始熱鬧起來。一輛輛旅遊巴士駛入停車場,陸續接上準備返回市區的員工。很多人過來和靳明打招呼,劉助理一家也要開車離開,憶芝走過去和他們道别。
就在靳明轉身的空當,一道女聲在身後響起,
“靳總……”
是項琳。
她換了一身休閑裝,拎着一隻小巧的行李箱和高爾夫球包,神色比昨晚收斂不少,聲音也收起了那些戲谑意味。
靳明點頭回應,眼神禮貌,卻已經明确劃出了界限。
她也沒再靠得太近,隻是站在不遠處,語氣得體,“這次團建安排得很好,感謝貴司招待。”
說完,她似乎準備離開,卻又頓了頓,低聲補了句,“之前在泳池……多有冒犯,抱歉。”
她說得不卑不亢,聰明地将局面收回體面範圍。
靳明點點頭,語氣平靜,“我昨晚态度也不好,見諒。”
項琳略松了口氣,又補了一句,“接下來項目那邊,我還會繼續對接,還請靳總多關照。”
“公事公辦就好。”靳明說完,朝她微一點頭,“辛苦了。”
話到即止。他轉身去找憶芝,把項琳留在了原地。
項琳看着他走向那個女孩,女孩正站在車窗邊和人說話,壓根沒看他。兩人明明什麼親密舉止都沒有,他的氣場卻瞬間變得溫熱。
她沒再多留,拖着行李箱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送完劉助理一家,靳明在停車場,和陸續駛離的旅遊巴士揮手作别。車窗裡不少人探出頭來,“靳總辛苦啦”“靳總拜拜”“明年還來”一時間此起彼伏。
憶芝遠遠地站在台階邊,看着他,眼裡含着笑。
人群漸散,他們并肩朝小院走。林蔭道上,金棕色的楓葉仿佛陽光,色調溫暖和煦,地面還有昨晚被風吹落的幾片樹葉。
憶芝背着手,腳步輕快,“這次團建收獲挺多啊,靳總。”
靳明挑眉,“收獲什麼了?”
她伸出手指數着,“比如——走小道抄近路是騙人的,打麻将别信狗頭軍師,還有……”
她突然拉長聲音,笑着跑開幾步,“還有就是收獲了一隻靳明!”
陽光穿過枝丫,正好落在她臉上。她站在光裡,笑得像一隻剛剛幹了壞事的小動物。
靳明快走幾步,順手抄起她的腰,把她夾在懷裡就走。
“我是一隻靳明,那你是一隻什麼?”他低頭,聲音裡是滿滿的笑意。
她雙腳離地還在撲騰,笑得前仰後合,“我是一隻什麼都行!”
他也笑着,夾着她往前走,她掙不開,一邊笑一邊鬧。
林蔭道漸長,他們愈走愈遠,影子也被拉得更長,斷斷續續的說笑聲融進枝葉間,留下一地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