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目前還不知道,”宋轍後背靠在案幾上,雙臂抱在胸前,慵懶道:“不過似是有些眉目了。背後之人,你惹不起,周律為也同樣惹不起。”
許楠的視線地在他臉上遊走,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心裡也有了猜測,才說:“學生和周律為都惹不起的人不就站在這裡?這‘背後之人’難道是山長您?”
她聲音不高看似無心,實則全是試探。
宋轍早就識破了她的小把戲,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一直站在那裡并未接話。
許楠伊一時間心裡也沒了底。
暗自分析道:他不否認,反而更讓人懷疑這背後真有他的手筆。而周律心性如此高傲,怎會輕易受人驅使?若說世間能讓他俯首聽命的,除了侯老夫人,便隻有手握把柄的宋轍。
人最怕的,不就是被人揪小辮子?
眼下可又覺得說不通,若真是宋轍,那他今日的這番說辭豈不是前後矛盾?難道他是故意這樣說想迷惑她?
宋轍才道:“本殿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不是本殿。”
許楠伊的心思被他戳穿尴尬的笑了笑,好奇心作祟,繼續試探:“如果不是山長,那很有可能是大殿下,或者長公主,難不成還能是當今聖上?”
“放肆。”宋轍的眼底覆起一層陰影,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聖上豈是你能妄議的,若是此刻摘了你這顆腦袋也不為過。”
通過宋轍的态度,這三人中也排除了聖上,那她更加确定了心裡的猜測。
可宋轍這狠厲的眼神讓許楠伊想起了她被劫持的那晚,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下一刻,她臉上堆起笑容拱手賠罪,言語懇切道:“學生方才隻是胡說八道,山長您别放在心上,山長留着學生這顆腦袋留着還有用,您定不會輕易摘了。”
她故意将“有用”二字咬的極重,以宋轍這唯利是圖的性子,隻有先把自己的價值晾出來,或許才會讓他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宋轍眉頭舒展開來,語氣也稍稍軟了幾分:“哦?那你說說看,本殿留着你的腦袋有什麼用?不過你要明白本殿身邊的人都不是廢物。”
聽他語氣不似方才那般淩厲,就知道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許楠伊隻能自認倒黴,明明是宋轍有事叫她過來的,眼下反而把自己套了進去,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明明被人捏住了脖子自己還得乖乖的把刀遞上去。
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她撲閃的眨了眨那雙明亮閃耀的眸子,雙手耷拉下來,扮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含糊不清道:“山長,您不妨将學生當成一枚探子。”
宋轍道:“聽不清。”
許楠伊嗓音拔高:“學生是說山長您有什麼難辦的事都可以交給學生。”
宋轍換了個姿勢,雙手撐在身後的案幾,道:“本殿身邊的暗探,不計其數。随便單拎出來一個,不比你有本事?”
許楠伊臉色烏黑,心裡罵道:狡猾的老狐狸,方才明明都聽到了還裝沒聽清。
不過她見法子有效,繼續賣力的展示自己的優點:“山長手裡的暗探雖多,想必有不少重要的場合,您那些暗探都難以滲透進去。而學生的身份清白,出入也方便,對您豈不是更有價值?學生保證,隻要有風吹草動,定會第一時間禀報您。”
宋轍直起身背對着她,嘴角一勾:“就這?本殿還真以為你有通天的本事。”
許楠伊心裡頭直罵:奸詐小人。
見他不上鈎,她隻好以退為進,繼續勸說下去:“山長,學生的本事的确比不得您手裡的那些能人,但學生的身份,恰恰是最合适的掩護。就比如說您想查探哪位朝中權臣,又不想打草驚蛇,旁人未必能靠近。可學生卻能借着女眷之便,輕松出入内宅與命婦們閑話家常,接着再旁敲側擊一番,未必不能打探到幾分實情。”
她說得聲情并茂,極力的在他面前毛遂自薦。
可說來說去,都怪自己這張口無遮攔的嘴,若不瞎猜測,哪還有眼下這回事。
宋轍目光逼人盯着她良久,才道:“你這個人慣會能言善辯,如今又這般花言巧語乖乖賣好,倒像是有備而來。難道你是故意接近本殿,打探到消息後再傳遞給宋毅?”
原來他這是把許楠伊當成宋毅的人了,所以才會如此謹慎。
“絕無此事。”她意識到了危險的信号,連忙打斷他:“山長您誤會了,學生與大殿下并不相熟,頂多是見過幾面,可學生向您保證我們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哦?不熟?”宋轍靠近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他為了你竟然彎腰伏低甘願遞上把柄來求本殿,這又作何解釋?”
許楠伊被他的話重重一擊,驚訝道:“還有這事?”
他一時竟啞口無言。
宋轍道:“何必演戲,宋毅也不傻怎會做賠本兒的買賣?本殿不相信此事你毫不知情。”
一旦被宋轍認定她是宋毅的人,那以後的日子可就慘了,他說不定會連她也一起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