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征取出袖口裡的破洞信紙遞給他,淡淡道:“二殿下的性格兩極分化,極好也極壞。雖然下官知道二殿下做事不計後果,可也有善良的一面。”
“在下官的為官之道裡有這麼一點:不管壞人先前做了多少惡事,隻要行了善事哪怕隻有一件,在公布他的惡行的同時他的善行也應該被人知道。說句題外話,下官覺得親父子之間不該是這樣,其實二殿不必将什麼事都瞞在心裡,您完全可以敞開心扉向聖上解釋。”
這是他發自肺腑裡的話。
宋轍看到信紙有過一刻的震驚,下一刻收起臉上的情緒自嘲道:“解釋?父皇若是信得過本殿也就不會有今日這一出,你若不站出來為本殿解圍,今日本殿就是說破天,他都不會相信本殿還有良善的一面。”
他走近了一步,在許征跟前低聲說:“其實父皇和許大人都是一類人,你們二位一開始就先入為主認定了本殿是個惡人,就會一直認為本殿是惡人,哪怕本殿在行善事你們也會覺得本殿是在作惡。敢問許大人,您覺得又有誰會相信在心裡早就認定了一個惡人說的話?”
許征無言。
他認真的想了想,這些年也确實是他說的這樣。
然後他一臉的真誠:“可下官今日不是親自站出來為您說話了。方才二殿下又說下官與聖上是同一類人,既然下官能做出改變,殿下也就應該相信聖上同樣也會做出改變,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宋轍仰起頭看着黑雲壓頂的天空,嘴上毫不在意的說:“這麼多年本殿早就習慣了,父皇改不改變,對本殿來說無關緊要。”
可自己的情緒又是騙不了人的,他越是這樣說,心裡就越難受。
接着,他又問:“許大人又是怎樣看待父皇對本殿的态度的?”
許征見他心裡還有怨氣,繼續說道:“下官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聖上與殿下的性格都很别扭,甚至都有些自我、偏執,可聖上日理萬機,難免會疏忽二殿下的感受。”
宋轍扯起嘴角:"許大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為父皇開脫,難怪父皇甯願相信許大人的話都不相信本殿說的。許大人難道就不怕本殿會将你這番話告訴父皇?"
在許征心裡是贊同宋轍方才說的那番話的,若是談起宋修遠對他們二人的信任程度,那宋修遠更信任自己多一些,可他實在不想在宋轍傷口上撒鹽就壓下了内心的想法。
他斬釘截鐵的說了一聲:“不信。”
宋轍追問道:“那許大人對許小姐也是這般态度嗎?”
許征怔住,下一刻又脫口而出道:“不是,依依對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下官對她亦是。而且她還是下官的掌上明珠,她受了委屈下官也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她,哪怕付出性命。”
他和許楠伊相處的确實十分融洽,最近他也發現她懂事了很多,并且頭腦清醒、行事也比以前穩妥。
這一刻,宋轍眼神暗淡了下來,眼尾也泛起了一抹紅,良久他才道:“許大人您是個好官,也是個好父親。今日許大人的恩情本殿銘記在心,日後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
接着他将手裡的信紙捏成一團:“許大人放心,本殿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遍。”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征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羨慕的情緒流露出來,瞬間也動了恻隐之心,對着他的背影喊道:“今日下官出門前,是伊伊将下官攔下并囑托下官無論如何都要幫二殿下,做父親的不想再讓女兒失望。”
前面的身影頓住腳步,下一刻又離開了。
許征的馬車剛到許府,他還沒從馬車下來,許楠伊就接到通報拔腿跑了出來。
許楠伊喜笑顔開的望着許征,下一刻,她走上前雙手搭在了許征的胳膊上:“父親您辛苦了,宮裡的事情如何了?”
自從她送走許征的馬車後,她在府裡等的心急如焚,就連與王氏說話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許征見她一副懂事又迫切想知道宮裡的事的樣子,伸出手點了點她的腦門兒:“就你心急,父親既然說了不會再讓你失望就一定做到,宋轍也化險為夷。”
他還頗有一副傲嬌的神态。
許楠伊心裡懸着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接着說道:“母親找女兒還有事,女兒先告退了。”
她剛想腳底抹油,卻被許征叫住了。
“等等。”許征沉吟片刻,又道:“今日你讓父親幫宋轍的緣由是不是心裡還喜歡他?”
許楠伊發現是虛驚一場,轉過身:“不是,女兒對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