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長明的調侃宋庭遇直接就沒放在心裡,他現在急着找個地方回憶往昔,外人的話幾乎不過耳不過心,不實禮貌地應付過去,宋庭遇就帶着自家弟子回松州城。
去往城中的路上,陳栩羽猶豫良久,終于替謝扶星問出了憋了一路的問題:“師尊,我們找遍天機峰上下,終于得到了一點有關靈戒的線索,”感受到師弟師妹無比期盼的眼神,陳栩羽莫名想笑,但還是努力憋住了,“師弟先前去拜見師尊您時,被書房散落的玉簡絆倒在地摔了一回,所以我們猜想謝前輩的靈戒或許遺失在那了。”
謝扶星連忙應和,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小白也在書房外多有駐足。”
“回去後你們自到我書房裡找找,”宋庭遇看向憫黎和謝扶星笑道,“你們日後有什麼要說的,大可直言,我并非洪水猛獸,不會把你們吃了的。”
憫黎嘻嘻一笑:“師尊當然不是啦,隻是師尊的書房外設有結界,進去時還要勞煩師尊打開,小師弟怕麻煩您呢。”
“你們呐。”他這仨弟子脾氣秉性還真不一樣,按常理謝扶星才踏涉入世,當如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在面對他時,顯得過于小心翼翼了,不過這倒也無需調糾,宋庭遇近來不自覺的多了些笑容,叮囑三個弟子道,“待回到松州城中,尋一處客棧安置好了,栩羽便帶你師妹師弟四處逛逛。”
靈戒的下落有了眉目,見識與眼界今日也長了,兩人自然滿口答應,謝扶星高興地拿過去百墓林前陳栩羽和憫黎給他買的東西便大快朵頤起來,一邊吃一邊說哪些東西還要,惹得陳栩羽和憫黎歡笑不已。
宋庭遇笑看着他們淺淺搖了搖頭,閉上眼睛摩挲着裝有夢魂牽的盒子企圖靜心養神,奈何有關謝不棄的事總是能牽動他的心神,教他不易靜下心來,竟然讓他也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沉不住氣。
等等!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心想,如鬼仙這般形滅神在,大抵也算非生非死,謝不棄會不會已經身亡,魂魄未入黃泉司,除了他自己有意顯身,任何人都别想看到他?正因如此,才尋遍九州也沒找到他。
非生非死,宋庭遇死死抓着“非死”二字不敢輕放,咬牙确信隻要不是魂飛魄散就好,就還有一絲找到對方的希望,屆時黃泉碧落他一一尋過去便是。
嬉笑的弟子們不知在什麼時候止了打鬧,擔憂地看着他,他們不好問宋庭遇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臉瞬間褪去血色,表情變得無比凝重,好像突然遭受到了沉痛的打擊,隻好沉默着用餘光瞥彼此。
憫黎感覺到謝扶星悄悄地戳了戳自己,偷看了一下大師兄,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不過她沒有直接問:“師尊,你拿着的這個盒子裡裝了什麼?看這盒子的材質和精緻的圖案應該是很貴重的東西吧?”他一直緊握着錦盒,手被他捏泛了白,她敢說如果不是盒子上覆有防破壞的法陣,盒子已經被捏碎了。
聞言,宋庭遇才回過神來,他沒有将自己的情緒帶給徒弟們,沒有藏着掖着,而将螺钿盒子舉到他們面前,想讓他們了解更多的東西:“你們可知雲隐門以何立門?”
“是香,”憫黎之前雖然沒人引路入道,但各地門派能被了解的她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人有五感六識,氣味激發鼻識牽動嗅覺,牽一發而動全身,以此提升自己的修為或麻痹對手。”
宋庭遇點了點頭:“不錯,這盒裡裝的正是一味香,名為夢魂牽。”
“夢魂牽?”那日雖然就躲在花叢後,但非禮勿聽,不該聽的他們一個字也不敢多聽,于是陳栩羽問道,“是無涯閣裡的那本《法器譜》記載的夢魂牽?”
說着他還給謝扶星解釋了一下夢魂牽的作用,謝扶星最近一直關注的是靈戒的事,下意識問道:“夢魂牽既然如此厲害難得,為什麼不收于靈戒中,要是不小心丢了怎麼辦?”
宋庭遇笑而不語,是因為太緊張、太珍視了,他不想将這東西和那些雜物放在一處。
“師尊,那能打開給我們看看嗎?”憫黎好奇地看着盒子上的竹子圖案,對它的制作工藝贊不絕口。
盒子還不能輕易打開,宋庭遇自然而然地搖了搖頭:“不将其收入靈戒中,是因為待會就要用它,想看便再等上一等。”
說是等也沒等上多久,他們很快便回到松州城中,随便選了家客棧住進去,三個弟子個個都閃着星星眼,摩拳擦掌地跟着宋庭遇回他的房間。
為避免夢魂牽的氣味從門縫、窗框溢出,也為防止外面的人吵鬧擾亂神思,宋庭遇剛一踏入房間便抛下一個結界,在屋子裡隔絕出一方絕對安靜的空間。
而後宋庭遇坐到了床榻上,用靈力将方桌和香爐移到床榻前放好,這才擡眸看着三個弟子道:“過來看罷,看完便出去逛逛。”他已經預料到有關謝不棄的事可能會讓他難以平靜,他不想在弟子們面前過于失态。
師尊的話不能不聽,三人齊齊點頭,看着宋庭遇将螺钿錦盒置于桌上,施法去除盒子表面的密封法陣,露出裡面的夢魂牽,它與普通的香外形差不多,唯獨香身是幽紫色,散發着淡淡花香,露出的一截香柄透明無色,像透亮的琉璃,不知是什麼材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