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遇瞬間露出興高采烈的表情,不顧謝棄下意識往後退的動作,把他的衣服抓得更緊,要把自己的恭維和激動傳遞過去,讓謝棄輕易不能反悔:“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但過于喜形于色不妥,宋庭遇滿眼期待和感激地收斂了些許:“我被賣往茶酒樓的掌櫃近來對生辰八字命運一說很是癡迷,道長你非比尋常人,隻要道長對掌櫃說我是不祥之人,不利樓中生意,讓其把我趕走也可,要出錢交易也行,用以置換的錢我可以出,道長我是不想再在那待下去了,繼續待下去我會死的。”
過去他想了許多自救法子,最後發現在絕對的惡意和商人滿心的利益面前,不論他再聰明都無濟于事,很多時候計策根本來不及施展,對方隻将他們這些買來的人當石磨、當驢,什麼都漠不關心。
他當然可以尋個機會獨自一人跑得遠遠的,去異地他鄉或往深山老林裡一藏,不被任何人找到,可他不想這麼做,就算他被抛棄他也是人,憑什麼要背上一紙賣身契,日後想起來便出來膈應他一回,而且憑什麼要他沒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放着大千世界不看,要跑去躲躲藏藏?
他要堂堂正正拿回那紙賣身契,以後不論是貧是賤,至少是自由身!
還有,先前那些人欺負他的,就不了了之了?不可能!他不要跑也不要躲,他要報複回去!不是宋家人更好,那他報複起來不就不用顧忌什麼血脈親情了麼。
按宋庭遇所言,做這整件事利宋庭遇未損他人,謝棄十分願意幫他,但他不想說謊,單觀宋庭遇面相,他完全不是什麼不祥之人,且四肢俱全,勁瘦有力,不帶任何缺陷,那什麼掌櫃肯定不會輕易放人的,即便肯放,相信也一定會獅子大開口,宋庭遇攢的贖身錢恐怕遠遠不夠。
“此舉,不妥,”謝棄思忖片刻道,“若其人,正如你所,言,非良善之輩,恐覺買你,大虧,讓你在茶樓中,幹活不行,或,或許讓你,于後院做其他,髒活累,活……”
說大段的話委實太累了,而且宋庭遇應該已經反應過來,他是個結巴了,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身的缺陷。
謝棄頓聲收回自己的手,扭過頭去不看宋庭遇:“隻要,你,還有手有腳,就不放你,自由。”
是啊,之前宋庭遇沒注意到謝棄說話是這樣的,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因為受了重傷,現在看來他是個結巴道長啊,既然如此,讓他去“對戰”一張嘴皮子溜得如水中魚的掌櫃,确實勝算不大,可這謝棄之前有幾句也說得十分順暢啊?
隻是這話不能說,不然會适得其反,還是得示弱,宋庭遇就勢往地上一癱,面露死氣一般道:“難道,我這一輩子都得如此了麼?”
感覺到他的動靜,謝棄也顧不得對方或許會對他投以探究眼神了,蹲下身在宋庭遇面前一邊安撫一邊想攙扶他起來:“你,你别急,我有辦法!”
“道長,求您幫幫我。”宋庭遇終于落下淚來,這淚帶着幾分真心卻也不多,他甚至都不可憐自己,隻求能達成所願。
“此為,障眼法咒,”謝棄沒能拉起他,無奈放手,取了帶在身上的儲物法器,拿了一張繪制有咒語的黃符給宋庭遇,“斷手折腿,肯,肯定能騙過……”
此法不用他去騙人,由宋庭遇拿去,做與不做全憑宋庭遇。
“這符紙真的能用?”宋庭遇看着舉在自己面前的黃符,有些激動地反問道。
謝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催動符紙上的法咒,符紙應聲而燃,而後展現在宋庭遇面前的就是一個斷手斷腳的人,他伸手觸過去,謝棄猛地後撤道:“會露餡。”
他隻是一個後仰動作,卻足以讓宋庭遇心頭一緊,因為實在是太逼真了,就仿佛謝棄真的站不穩扶不了。
“隻要不被觸碰到,就不會被看出虛實來?”
“隻要,是普通人,沒有法力,不觸碰,還有,法力在我之下,便可,”謝棄重新取了一張符遞給宋庭遇,這些符紙都是他大師兄給他準備的,說是給他逗人玩的,有好多呢,他也是第一次用,“我可以幫你,催動,隻,隻要……”宋庭遇專注看着他的眼神,讓謝棄很不習慣,他又偏過頭去,看窗框上歇腳的麻雀,“你想着,想要變成,的樣子,時限為二十四個,時辰。”
宋庭遇從謝棄手裡拿過符紙,二十四個時辰,便是兩天,足夠他和掌櫃的周旋了,而且不用他出錢買賣身契,甚至他可以反從掌櫃手裡摳出點餘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