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透過 “未名” 咖啡館的彩繪玻璃,在原木餐桌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許棠用銀匙輕輕攪動着面前的拿鐵,看着對面眉飛色舞的秦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學長剛從巴黎參展回來,帶來了最新的藝術資訊,連卡其色風衣上都還沾着塞納河畔的梧桐葉氣息。
“…… 所以說,裝置藝術的空間叙事性,和你那套‘枯山水’胸針的意境營造,本質上是相通的。” 秦朗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将一本畫冊攤開在她面前,“你看這個日本藝術家的作品,用金屬廢料模拟水流軌迹,和你用銀線勾勒的山巒輪廓,有異曲同工之妙。”
許棠湊近畫冊,指尖劃過印刷精美的頁面:“确實,都是用工業材質表達自然意境。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傳統工藝的溫度,就像外公說的,木頭是有呼吸的。” 提到外公,她的眼神柔和下來。
秦朗看着她眼中的光,笑着說:“難怪顧沉舟會為你請動宮本大師,你的堅持确實有感染力。” 他頓了頓,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你們現在…… 很熟了?”
許棠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緊,剛要開口,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顧沉舟穿着深灰色西裝走進來,剪裁精良的外套與店内文藝的氛圍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角落的兩人身上。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許棠能感覺到顧沉舟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明明隔着幾張桌子,卻像有實質的冰棱刺來。秦朗也察覺到了來人,轉頭看到顧沉舟陰沉的臉色,笑容微微一僵。
“顧總?” 許棠站起身,有些尴尬地捋了捋額發,“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沉舟沒有回答,徑直走到桌邊,目光落在秦朗放在畫冊上的手上,又轉向許棠面前幾乎未動的三明治。“路過。” 他的聲音冷得像深秋的雨,“看來許設計師很忙,午飯都要和秦先生一起吃。”
秦朗率先打破僵局,起身伸出手:“顧總,好久不見。我和許棠在聊藝術創作,沒想到打擾你們了。”
顧沉舟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指尖冰涼:“秦先生客氣了。” 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許棠,“許設計師,‘棠頌’開業的最終方案,陸嶼說你還有修改意見,跟我回公司一趟。”
這明顯是借口。許棠昨晚已經将最終版發給了陸嶼。但看着顧沉舟不容置疑的眼神,她隻能對秦朗抱歉地笑了笑:“學長,那我們下次再聊?”
“好,” 秦朗收回手,推了推眼鏡,“你先忙。” 他看着顧沉舟自然地替許棠拿起風衣,那動作帶着一種不容置喙的占有欲,心中了然。
走出咖啡館,許棠掙開顧沉舟遞過來的風衣:“顧總,方案我昨晚已經發了,沒有修改意見。”
顧沉舟腳步未停,替她拉開車門:“我需要聽你當面講。” 他的語氣平淡,下颌線卻繃得極緊,顯示出主人的極度不悅。
車内彌漫着冷冽的雪松味,與剛才咖啡館的溫暖氛圍形成鮮明對比。許棠看着顧沉舟緊握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忍不住開口:“顧總好像心情不好?”
“沒有。” 他目不斜視,“隻是覺得,許設計師的社交圈很廣。”
這句陰陽怪氣的話讓許棠皺眉:“秦朗是我學長,我們隻是讨論藝術。”
“是嗎?” 顧沉舟側過頭,目光銳利如刀,“讨論藝術需要湊那麼近?需要笑得那麼開心?”
許棠被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醋意驚到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顧沉舟如此失控的一面,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男人,此刻像個鬧别扭的孩子。“顧總,我們隻是正常交流。”
“正常交流?” 顧沉舟冷笑一聲,将車停在路邊,“在我看來,秦朗看你的眼神,可不止‘正常’那麼簡單。”
“那顧總看我的眼神,又是什麼?” 許棠反問,心中的委屈和惱怒湧了上來,“是甲方看乙方,還是…… 别的什麼?”
顧沉舟看着她,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隻是别過頭:“系好安全帶。”
接下來的路程陷入死寂。許棠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顧沉舟在吃醋,這種認知讓她心慌,卻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甜。可她也清楚,他們之間隔着太多東西,不能輕易越界。
車子停在顧氏大廈樓下,顧沉舟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轉過頭,語氣恢複了慣常的淡漠:“晚上‘棠頌’的開業晚宴,準時到。”
“我知道。” 許棠推開車門,“顧總若是沒别的事,我先回公司了。”
看着許棠走進辦公樓的背影,顧沉舟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如此失控。秦朗溫文爾雅的樣子,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卻唯獨在許棠這裡,屢屢失算。
“顧總,” 陸嶼的電話打了進來,“林薇兒那邊又在散布謠言,說您為了許設計師冷落秦朗……”
“讓公關部處理掉,” 顧沉舟打斷他,“還有,查一下秦朗最近的動向,越詳細越好。”
“顧總,您這是……”
“執行命令。” 顧沉舟挂了電話,看着手機裡許棠發來的開業流程确認信息,眼神逐漸變得深沉。他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讓許棠明白,她的身邊,隻能有他一個人。
傍晚的 “琉璃頂” 珠寶區流光溢彩,“棠頌” 旗艦店門口賓客雲集。許棠穿着一襲月白色旗袍,領口和袖口繡着細密的藤蔓花紋,正是她最新設計的 “枯山水” 系列元素。她站在展廳中央,為賓客介紹着每件作品的靈感來源,從容優雅,宛如畫中走出的仕女。
顧沉舟站在二樓的 VIP 區,手中端着香槟,目光卻從未離開過樓下的許棠。她今晚格外耀眼,尤其是當秦朗拿着酒杯走近時,她露出的那抹真誠的笑容,像針一樣刺痛了他的眼。
“沉舟哥,” 林薇兒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語氣嬌媚,“你看許設計師和秦先生多般配,郎才女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