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雨霧,卻未能驅散顧氏集團董事會會議室裡的凝重氣氛。長桌兩端的董事們傳閱着打印出來的輿情報告,空氣中彌漫着咖啡與雪茄混合的沉郁氣息。顧沉舟坐在主位,指間的鋼筆在文件上劃出銳利的弧線,腕間銀質袖扣上的扁舟紋路在燈光下若隐若現。
“沉舟,不是我們質疑許設計師的才華,” 須發皆白的王董事推了推眼鏡,語氣帶着長輩的憂慮,“但這次抄襲風波牽扯到國際聲譽,璀璨星輝又聯合了幾家意大利媒體造勢,‘棠頌’的海外訂單已經取消了 40%。”
“是啊顧總,” 市場部總監緊随其後,PPT 翻到利潤預警頁面,“林氏集團趁機提出收購‘棠頌’,報價比估值低了 30%,這明顯是趁火打劫!”
顧沉舟放下鋼筆,指尖敲了敲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擡眼掃過衆人,眸光冷冽如冰:“第一,許棠沒有抄襲,所有證據已在記者會公示;第二,‘棠頌’是顧氏集團的戰略品牌,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第三,”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棠韻設計所在的方向,“誰再提‘收購’二字,就去财務室結賬走人。”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衆人都知道顧沉舟護短,卻從未見過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失态。王董事歎了口氣:“沉舟,你是不是對許設計師……”
“我對許設計師的信任,” 顧沉舟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基于她的才華,更基于我親自核查過的每一份手稿。如果各位董事的判斷需要依賴外媒和競争對手的爆料,那顧氏集團的決策體系,倒是該好好整頓了。”
他站起身,西裝外套帶起一陣風,将桌上的輿情報告掃落在地。“陸嶼,” 顧沉舟頭也不回,“通知法務部,針對林氏集團的商業诋毀,啟動跨境訴訟。另外,把‘枯山水’系列的工藝紀錄片提前上線,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東方美學。”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顧沉舟才卸下滿身的銳利。他靠在轎廂壁上,捏了捏眉心,手機卻在此時震動 —— 是許棠發來的消息,隻有一張照片:工作室的落地窗上,用粉筆寫着 “謝謝你” 三個字,陽光透過玻璃,将字迹照得透亮。
他指尖微動,回複:“在忙什麼?”
幾乎是秒回:“在改‘枯山水’的工藝說明,想加一段榫卯結構的動态演示。”
顧沉舟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個女人,即便身處風波中心,想的依然是如何完善作品。他想起昨夜三點,她坐在他辦公室裡,指尖劃過沈硯之的手稿,輕聲說:“我母親以前總說,手藝人要守得住本心,可她自己卻沒守住……”
那時他沒有追問,隻是将熱可可往她手邊推了推。現在想來,許棠緊繃的外殼下,藏着太多不為人知的過往。
棠韻設計的工作台上,許棠看着手機屏幕上顧沉舟的回複,鼻尖忽然有些發酸。她想起今早打開工作室門時,看到的不僅是窗上的粉筆字,還有門口放着的一大束栀子花 —— 那是顧沉舟母親最愛的花,也是他昨夜在記者會後,特意讓人送來的。
“許姐,顧氏集團的法務團隊來了!” 小張抱着一摞文件沖進來說,“他們說要幫我們梳理所有設計底稿的時間線,還帶了頂級的知識産權律師!”
話音未落,門口出現了陸嶼的身影,身後跟着六位西裝革履的律師。“許設計師,” 陸嶼将一個加密硬盤放在桌上,“顧總讓我把集團的雲端服務器權限給您,以後所有設計稿都可以雙重加密存儲。”
許棠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律師團隊,看着陸嶼遞來的權限卡,忽然想起顧沉舟在監控室裡捧起她臉的模樣,想起他說 “你信不信我能讓這場鬧劇在 24 小時内收場” 時的眼神。那不是商業大佬對合作夥伴的承諾,而是一個男人對心愛之人的笃定。
“陸特助,” 許棠忽然開口,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顧總他…… 還好嗎?”
陸嶼動作一頓,随即苦笑:“顧總今早把董事會掀了,現在正在跟意大利那邊的律師視頻會議。” 他頓了頓,看着許棠泛紅的眼眶,“其實顧總……”
“許設計師,” 為首的律師打斷他,“我們需要核對‘枯山水’系列的第一版草圖,您還記得是哪天畫的嗎?”
許棠深吸一口氣,走到文件櫃前,從最底層抽出一個泛黃的速寫本。那是她在木匠鋪的第一個周末,陽光透過雕花窗棂,照在紫檀木屑上,她忽然想起顧沉舟腕間的袖扣,想起他說 “雪後松林的清冽”,于是随手勾勒出了那艘扁舟的雛形。
“這裡,” 許棠翻開畫紙,上面除了草圖,還有一行小字:“戊戌年秋,于外公木匠鋪,試作枯山水意境。” 日期赫然是林薇兒所謂 “意大利設計師作品” 發布的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