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搖搖頭，安靜地吃着飯。

許厲将下巴擱在拳頭上，打量着池雨的臉，“池雨，你什麼時候成年？”

池雨和何奕甯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看向許厲。

張采文身處事外，熱情地說：“雨哥今年八月份才過了十七的生日呢，明年高三時剛好成年。”

許厲哦了一聲，“那等你成年的時候請你喝酒。”

池雨客套道：“謝謝。”

張采文一臉懵，“雨哥，你啥時候認識的他？你和何奕甯已經熟到見親戚了嗎？”

池雨：“吃你的飯。”

張采文：“哦。”

何奕甯沉了沉眼，放在桌上的手握緊又松開，拿出手機，打字：【你什麼意思？】

許厲擱下筷子，手指在鍵盤上飛動：【什麼什麼意思？】

【何奕甯：你剛才不是才和一個男生牽扯不清嗎？你又問池雨什麼時候成年幹嘛？】

【許厲：關心他啊。】

【何奕甯：夠了。】

【不夠。】許厲打字時擡起眼來，挑釁地看向何奕甯。

【我隻是想睡剛才那個男生，對池雨是感興趣啊。你管我呢，你和池雨又沒在一起。等你真跟池雨在一起了，再來管我吧，何少爺。】

何奕甯按息手機，緊緊捏了下拳頭。

許厲說話時幽默風趣，很快地就帶動了整場氛圍，一場飯吃下來歡聲笑語，除了埋頭吃飯的池雨總是一聲不吭。

許厲：“池雨，你家住哪？”

池雨随便說了個地名。

許厲又問：“你那麼瘦，平時有好好吃飯嗎？”

池雨忍了忍，“如果你沒一直跟我說話，我現在就在好好吃飯。”

許厲：“……”

在别人看來，許厲會貼心地和池雨聊上幾句，緩解池雨的尴尬。

但隻有當事人池雨覺得許厲煩人至極。

也不對，看不順眼許厲的還有何奕甯。

這兩人在其他人眼裡兄弟情深，實則早就有了兄弟阋牆的苗頭了。

何奕甯放下筷子起身，“我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們好好吃。”

何奕甯要走，許厲也沒再好意思繼續待着，他起身前對池雨勾了下唇，再禮貌地和其他人說了再見，付完錢與何奕甯跨出飯館門口的那一瞬間，何奕甯握起拳頭朝許厲顴骨上砸下一拳。

得虧許厲反應快及時接住這拳，不然臉上挂了彩，他回去也不好給自家爸媽交代。

他嬉笑地放開何奕甯的手，“消消氣，何少爺。”

“你要是對池雨心思不幹淨的話，離他遠一些。”何奕甯深深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拳頭還沒松開，這些天因為打籃球操勞過度的手腕泛着酸痛。

許厲說：“才認識幾天，至于為了他跟我鬧翻嗎？”

何奕甯說：“隻是單純見不得你染指我認識的人，你潔身自愛一點吧許厲。”

許厲攤開手，“我怎麼不潔身自愛了？我又沒随便跟人睡，這不正努力地與人協商你情我願，然後失敗了。”

他說着說着停頓下來，朝遠處看去，“嘶……看樣子好像沒失敗。”

何奕甯随着他看過去，之前在包廂裡扇過許厲巴掌的男孩站在遠處，雙手絞緊，目光帶怯地看着許厲。

“果然錢還是能解決很多事啊。”許厲輕笑，拍了拍何奕甯的肩，“先走了，你要是想知道這種事情的趣味，我可以在萬事後跟你說。”

何奕甯惡心地皺眉，“滾。”

他獨自漫步回家，走過天橋過了馬路。

形隻影單下，他亦成為了别人眼中的風景。

池雨和其他人告别，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低頭往書包裡拿出耳機，戴上那刻，他看見了從天橋上過路的何奕甯。

許厲那個煩人精沒和何奕甯待在一起？

公交車很快駛過，心中的疑惑也跟着一閃而過。

池雨點開錄音，耳中響起了謝鵬惡心的嗓音，他拿着手機認真剪輯，公交車在下一個站點停了下來，他下意識擡頭往外看，忽地身子一頓，眼眶中的瞳孔收縮。

窗外，在不起眼的小巷裡，一個男生勾住另一個男人的後腦勺，低頭相吻。

天空黑沉，昏黃的路燈下光芒微渺，兩個相貼的人影模糊，若是不仔細看，都不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可是池雨知道兩人中的其中一人是許厲。

在兩人走進巷子前，池雨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許厲了。

耳機裡謝鵬的聲音蒙上了一層機械的感覺：“當天晚上你就無恥地闖進了我的夢裡和我翻雲覆雨……”

池雨咬緊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