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邊瑾對其他人是有條件的好,為了達到目的,所以才去對他們好。”
“——虛情假意或許可以僞裝一時,但是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這是連紀俞白都明白的道理。
“當時在食堂你去扶住那個差點摔倒的女生,是思考之後權衡利弊的幫忙,還是看到有人需要所以下意識幫忙,大家都看得出來。”
聽到這裡,江琅哼笑一聲,鼻梁上的鏡框搖搖欲墜,他索性将一把摘下,語氣不以為然,“那不過是他演習慣了而已。”
“那就像你所說的,江想要獲得别人的好感,”紀俞白仗着自己不是人,理直氣壯提出歪理:
“——那這種想讓别人喜歡自己的想法也沒什麼錯啊。”
“幹嘛搞得好像這是什麼大罪一樣,隻要不随便利用别人的喜歡就好了。”
利用别人好感來拉取學生會會長票數、獲得江家繼承權支持者的江琅:“……”
原本振振有詞的江琅居然被紀俞白噎住了,他陰恻恻盯了紀俞白一會,又看向被紀俞白擋在身後的邊瑾。
邊瑾一直沒有反駁紀俞白的話,注意到江琅的視線,他平靜地看回去,雪白的一張小臉看上去還是昳麗漂亮,眼底卻仿佛是一片沉靜的海。
江琅看上去還想說什麼,但很快眸底晦暗的神色一轉,最終什麼也沒說。他沒再看邊瑾,隻是閉上眼,胸膛起伏一下,很深的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胸膛裡的什麼東西釋放出來。
“行了,說不過你們。”
再睜眼,江琅沒再看邊瑾一眼,手裡拿着那那副壞了的眼鏡徑直走出教室。
他像是明白了邊瑾終究不是那個他心裡所幻想的同伴,那些更美麗的绮麗場景也隻是他一向情願的幻想。
他左臉高高腫起一塊,鏡框也碎了,白色的衣袖邊還有被他擦去的一點鼻血,看上去莫名有些滑稽。邊瑾看着江琅默默走出教室,這才從口袋裡拿出錄音的手機,按下暫停。
如果江琅要借臉上的傷發難,手機的錄音就有大用處。
邊瑾收到過各種奇奇怪怪的邀請,當平時跟他并不是很熟的江琅主動聊天,他第一反應是先打開錄音。
将情敵趕走的紀俞白看上去顯然心情不錯,他還興緻頗高地活動了下手腕,洋洋得意像是打了赢的大狗,他轉過頭想跟邊瑾說話,一眼就看到了邊瑾手上顯示錄音暫停的手機。
邊瑾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沒有将手機屏幕熄滅,反而就這麼拿着,讓紀俞白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紀俞白現在已經基本懂了人類社會的規則。
紀俞白發現他一直在錄音的時候會想什麼?
是想他這個人心思深沉,應該少相交,還是後悔剛剛幫他說過話?
邊瑾仔細觀察紀俞白的表情,卻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驚訝和疏遠。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邊瑾這種像是想把他推開一樣的試探,甚至還在興緻勃勃幫邊瑾拿起包,絮絮叨叨說一些在邊瑾看來無關緊要的小事。
一會問為什麼剛剛抛下自己,一會又纏着問能不能去美術室看邊瑾畫畫,說如果再看不到邊瑾,他的一些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靈魂都要被毀了。
觸手怪天天上網都在看什麼啊,沖浪速度都要比他還快了。
邊瑾在原地站了一會,把手機按滅,跟着紀俞白往教室外走。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下了雨,但現在走出教室,看到的卻是一片澄淨的天空。雖然天色有些暗,但好歹雨已經停了。
身邊這個總是吵吵鬧鬧的人幫他拿着包,兩個人沒有碰到肢體,他們中間總是隔着了一點距離。
但觸手怪體溫一向高,就算沒有碰到,邊瑾也能隐隐感受身側紀俞白傳來暖烘烘的熱意。
紀俞白好像在說着什麼事,邊瑾腦子莫名有些放空,沒注意聽,直到紀俞白聲音突然變大。
“邊瑾,其實你不用讓别人喜歡你。”
邊瑾轉頭看向紀俞白,暖黃色的夕陽輕柔撫過邊瑾每一根發絲,那雙明潤的純黑眼瞳都像是被染上暖色。
他聽到紀俞白說。
“你站在那裡就有很多人喜歡你了。”
——
第二天邊瑾背着畫具去美術室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出來。
除了紀俞白還有誰。
boss是懂得寸進尺的,并且本人就是蹬鼻子上臉這個詞的代言人,昨天趁着從教室回來時候邊瑾發呆沒回他,自顧自認定邊瑾同意了他說的話。
邊瑾疑惑地扣出問号:“?”
邊瑾:“你說清楚,什麼時候我同意了?”
紀俞白不知道從哪裡也找出來一個包背上,那麼高大一個人卻很怕看上去小小一隻的邊瑾生氣,他不敢跟邊瑾貼太近,聲音明顯有些心虛,小聲地開口:“但是我真的很想看你畫畫。”
不止想看邊瑾畫畫,他還想看邊瑾吃飯,邊瑾睡覺,想讓邊瑾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