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霎時炸開了鍋。

“哇靠，兩個男的親嘴，也太惡心了吧？”

“你懂個屁？現在都流行男男CP！”

“男男CP常見，但是這麼帥的男男CP千年等一回啊！”

……

李澤杭的五感六覺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清明過，所有的聲音就像潮水一般湧進他的耳朵裡，而眼前的人……

與蔣勝“大眼瞪大眼”一秒之後，李澤杭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蔣勝暗叫不妙，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嘴唇上蓦的傳來一陣刺痛感，他微微蹙眉，但看向李澤杭的眼睛裡突然多了一絲玩味的神色。

他向後一退，手指往唇上一抹，出血了。

“啊！！！咬唇play！我愛看，多來點！”

“太勁爆了，我嗑的CP尺度都沒這對大！”

“兩位男菩薩，請速速進内魚拯救蒼生！”

旁邊有幾位腐女已經嗑瘋了，其他的人雖然沒有說話，然而向兩人投來的卻是震驚、不解和嫌惡的眼神。

蔣勝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又輕舔了一下嘴唇，像是在回味剛才那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意外”。

“怎麼回事？快讓讓，讓讓。”

老吳沖進人群，見狀，差點高血壓複發，一頭撅過去。

他勉力穩住身形，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還是三步并做兩步，擋在李澤杭面前，指着蔣勝的鼻子：“你你你，蔣，蔣……”

“蔣勝，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蔣勝垂眸一看，輕輕挪開對着自己鼻尖的手指：“還有，我最讨厭别人用手指着我。”

見家長來了，圍觀的群衆也漸漸散開，周圍嗑CP的議論聲自然也沒落到老吳的耳朵裡，所以也不知道剛才具體發生過什麼，隻當兩人互毆了一頓。

一個女生走了過來，她披着一頭又黑又長的直發，鵝蛋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那種走在路上路人都要多看兩眼的美女。

她走過來的時候，旁邊還逗留的幾個吃瓜群衆又開始竊竊私語：“那不是天文系的系花郝烨嗎？”

郝烨緊張地看着蔣勝嘴角的傷口，掏出面巾紙遞給他：“你沒事吧？”

“小事。”蔣勝擺擺手，沒接面巾紙：“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好一點了，一會我自己打飯。”郝烨低着頭，蹙眉看着蔣勝臉上的傷口：“不好意思，因為幫我買飯，還……”

話音未落，老吳又發話了：“小姑娘，我看了長得斯斯文文的，怎麼找這種小混混處對象？我勸你回頭是岸！”說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一會就把他送去教務處，讓你們老師好好管管！”

“歡迎去向老師舉報我。”蔣勝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反正學校教務處我熟得很。哦對了，順便提醒你一下，這次是他先動手的。”

老吳氣沖沖地瞪了蔣勝一眼，掏手機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蔣勝懶洋洋地掏出手機，沒看号碼，直接按了接聽。

電話那頭一個震耳欲聾的男聲響了起來：“蔣勝，你和李澤杭，現在，馬上，立刻到我的辦公室！”

——

蔣勝和李澤杭他們班的輔導員叫王思恒，還很年輕，但裝束卻顯得比實際年齡老成。他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眼角微微下垂，顴骨稍高，兩者一擠，顯得有點促狹。他的頭發似乎打過發蠟，一絲不苟地貼着頭皮，與身上的熨燙妥帖的白襯衫相得益彰。

“第二次，第二次！”王思恒背對兩人，聲音不怒自威：“開學才一個多月你就跟人打了兩次架！”

“又不是我先動手的。”蔣勝吊兒郎當地插着口袋。

王思恒轉過身，指着蔣勝：“因為你的光榮事迹，我這學期的評級已經泡湯了，你能不能學……”

王思恒又指向李澤杭，差點話趕話地說“你能不能學學澤杭，考個市狀元！”，話到嘴邊突然想起蔣勝的高考成績隻差這個高考狀元幾分，接着，又突然想起這個高考狀元是本案的當事人二号。

“當事人二号”面不改色地承認：“是我先動手的，不過是因為他插隊。”

于是王思恒又指向蔣勝：“為什麼插隊？”

“食堂又不是他家開的。”蔣勝拍開他的手：“而且我征求排在我後面同學的意見，大家你情我願，有什麼問題？”

“因為他要幫一個女同學打飯。”李澤杭說。

王思恒馬上就明白過來，聲音又上揚了幾度：“郝烨，又是郝烨！上次跟人打架也是因為她！你們小年輕談戀愛老師管不着，但是……”

蔣勝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叼到嘴裡：“我沒跟她談戀愛。”

王思恒伸手抽出他嘴裡的煙，丢進垃圾桶，說：“你沒跟她談戀愛？又是幫她打架又是幫她打飯，你小子做慈善啊？”

蔣勝沖旁邊的李澤杭一擡下巴：“那我倆還親嘴了，我倆也談戀愛嗎？”

“什，什麼？”王思恒似乎有點沒料到事情是這個走向。

蔣勝無視李澤杭殺人的目光，一把攬過李澤杭的肩，低頭俯視着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倆親嘴了，也談戀愛嗎？”

話音剛落，腳背被猛地一踩。

蔣勝咬着牙，扯出一絲笑容：“蠻刺激的，我喜歡。”

王思恒并不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跟他深入交流，閉了閉眼，說：“今天這事，你們倆一人一個嚴重警告，以後都給我安分一點！”

老吳拎着兩個禮盒，站在門外，原想貼門闆上聽裡面談話的内容，奈何走廊上人來人往，生怕被當成變态，隻好作罷。

門終于被打開，老吳忙迎了上去，送上手裡的兩個禮盒：“王老師，實在對不住，我們家小杭剛入學就捅婁子，這些是給您賠禮的。”

“不不不，這絕對不能收。”王思恒連連擺手，又把他請了進來：“快坐。”

老吳坐下來先四處打量了一番，見王思恒辦公桌後面的櫃子裡擺滿了各種獎狀和獎杯，說：“王老師真是年輕有為，還拿了這麼多獎，我們小杭交給您，我就放心了。”

王思恒給老吳倒了杯水：“您過獎了，我們系裡的老師都非常優秀，我不過是幸運一點罷了。”

場面話說完，老吳又賠了個笑臉說：“王老師，我們家小杭從小身子骨比較弱，這段時間在家裡養身體，所以推遲了入學時間，給您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

蔣勝聽到這裡，擡起眼皮看了眼的李澤杭。

“這個填一下。”王思恒拿出一份檔案登記表，遞給李澤杭，說：“人沒事就好，大一課業壓力也沒那麼大，身體健康是第一位。”

老吳點點頭：“以後學習和生活上就辛苦王老師多照顧了。”

王思恒：“雖然澤杭是市狀元，但畢竟落了一個多月的課，學習有什麼問題可以跟蔣勝請教，别看他平時吊兒郎當，學習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老吳瞪大了眼睛看着蔣勝，似乎琢磨着王思恒這句話裡有哪幾個标點符号可信。

“市狀元？”蔣勝換了個姿勢，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偵探？”

李澤杭沒接這個話題，徑直把登記表遞給老師：“填完了，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