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在撒謊？”林軒聞言立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她剛才都吓成那個樣子了，看起來不像是演的。”

“我這樣的都能去演戲。”蔣勝在一旁涼涼地說：“你以為表演門檻很高？”

林軒又撓撓後腦勺：“雖然我沒有全程參與，但是我看了方局給的案件資料。她剛才描述的情況跟其他受害者的情況一模一樣。”

李澤杭的手指輕敲着桌面，說：“有一個地方不一樣。”

林軒湊近李澤杭：“哪裡不一樣？”

李澤杭繼續說：“其他的受害者要麼是遊客，要麼是拍戲的演員，但她不是。”他停下敲桌子的動作，看向林軒：“她是那裡的工作人員，而且扮的是惡鬼，以她那身裝扮，肯定沒辦法躺進那副棺材。”

林軒又皺起眉頭：“什麼打扮？”

“類似這樣的。”蔣勝打開手機屏幕，找出一張照片，然後遞給林軒。

林軒看完吓了一跳：“這是誰扮的？好吓人。”

蔣勝悄悄沖他使了個眼色，林軒頓時吃了一驚：“真，真的假的？”

李澤杭立刻伸手去搶蔣勝的手機，隻見手機上赫然是一張自己的在劇組的照片，他二話不說，立刻點了“删除”。

蔣勝嘴角噙着笑等他删完，拿回自己的手機後，晃了晃，說：“你以為我隻拍了一張？”

林軒看到李澤杭眼裡霎時湧現出一股“殺意”，為了避免血流成河，他忙開口道：“這副打扮的确沒辦法躺進棺材。”

“魏璇的那身衣服沒這麼誇張，不過也差不多。”蔣勝繼續補充道：“受澤杭啟發，我剛才問她是不是見過不幹淨的東西，其實也是想詐詐她。”

說着他沖李澤杭一挑眉梢，李澤杭撇過臉，蔣勝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的反應還是一如既往地快，居然能馬上順着我的話編出一個故事，但百密一疏，再好的編劇可能也會有穿幫的地方。”

林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很快又想到什麼，說：“或許被放進棺材之前，她身上的衣服被人先脫下來了？”

“我也思考過這個可能性。”李澤杭點點頭，說：“而且要不是我拍戲的時候試穿過那個衣服，我可能也不會懷疑她說的話。但好巧不巧，我剛好知道那個衣服穿起來有多麻煩，單說穿上或者脫下來，花費的時間不說半小時，起碼也得二十分鐘，你覺得自己如果是那個兇手，會找一個處理起來這麼費勁的受害者嗎？”

“沒錯。”蔣勝聳聳肩，說：“等他換衣服的工夫，我在外面都抽完了兩隻煙。”

林軒啧了一聲，說：“那個女孩子剛才吓成那個樣子，真的都是演的？簡直可以去領奧斯卡了。”

“說不準。”李澤杭起身，背上書包，說：“剛才說的都隻是我們的推論，搞不好她見過更恐怖的東西也不一定。”

從教學樓下來時，已經暮色四合，晚霞攏住一層夕陽的淡光，美得有點不太真實。

蔣勝和李澤杭這兩天為了這個案子東奔西走，忽然松懈下來，不由得覺得周遭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一些。

兩人送别林軒之後，蔣勝忽然提議道：“去附近走走？”

李澤杭沒應聲，隻是點了點頭。

兩人走着走着，到了望心亭附近。這個地方原本就人迹罕至，此時正是飯點，更是一個人影也不見。

夕陽很美，映得湖面波光粼粼，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再提起案子的事，隻是靜靜地享受着這一刻。

蔣勝沉默地往前走着，忽然手一伸，牽起了李澤杭的手。

李澤杭沒掙開他，接着，蔣勝忽的感覺到手上一緊。

他看向一旁的李澤杭，夕陽的光染紅了天邊的晚霞，也染紅了李澤杭的眼眸。他的眼睛在夕陽的光暈下，閃爍着一種無與倫比的美。

“謝謝你。”李澤杭突然開口道。

蔣勝一挑眉：“謝我什麼？”

李澤杭停下腳步，轉身面對着蔣勝，蔣勝也跟着停下，一臉受寵若驚地看着他。

“謝謝你比我有勇氣面對自己。”

他們之間很少講“感謝”之類的肉麻的話，但李澤杭語氣沉着，讓人不容置疑：“還有，謝謝你一直堅定地選擇我，站在我身邊。”

在這種千載難逢的，李澤杭向他表白的時刻，蔣勝竟然分心了。

他擡眸看了一眼夕陽，心想今天的夕陽難道是從東邊落下去了？

不過他很快收斂心神，把注意力拉了回來，他玩心大起，于是故意逗他道：“現在才知道我的好？”

李澤杭低頭笑了一下，從蔣勝的角度看過去，暖黃色的光落在高挺的鼻尖，似乎連陽光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蔣勝第一次在李澤杭臉上看到這種笑容，幾乎帶了一點寵溺的意味。

“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李澤杭收斂笑意，望着遠處的夕陽：“經過最近這些事情，我忽然覺得人的命運就像夕陽一樣，雖然美麗，卻不知道何時就會墜落。”

蔣勝把玩着他的手指，開玩笑道：“老魏想讓你上公安大學幫他幹活來着，結果你讀法律系就算了，現在還變成了一個哲學家。”

李澤杭沒掙開他的手，繼續說：“考公安大學的事情，已經錯過了，我現在不想再錯過其他想要的東西。”

蔣勝收斂起臉上玩笑的表情，擡眸緊盯着他。

李澤杭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所以我想抓住自己想要的，比如……你。”

蔣勝手上的動作一頓：“你的意思是，要，要跟我在一起？”

李澤杭并不正面回答，反而甩開他的手，又恢複了平常的神色，邊往前邊走邊答道：“好話不說第二遍。”

蔣勝追上他，不依不饒地牽起他的手：“說好了，别想耍賴！”

李澤杭拗不過他，擡起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佯裝兇狠地說：“以後得找根狗繩把你拴着。”

蔣勝倒是十分樂意的樣子，裝作小狗似的“汪汪汪”地叫了幾聲，又湊近李澤杭，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主人，别光謝我啊，有沒有獎勵？”

李澤杭無情地轉過臉：“沒有。”

誰知下一秒，他就感覺手上一緊，然後整個人被拽了過去，後背抵上了高大粗壯的樹幹。

蔣勝一隻手撐着樹幹，将他整個人圈在中間。

茂盛的枝葉成了兩人的原始屏障，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明明戶外的溫度還很低，周圍也樹木繁茂，但李澤杭卻忽然有點透不過氣來。

蔣勝使壞地看着他：“上次在巷子裡，你是不是故意回答‘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