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門聲的餘韻還在冰冷的走廊裡顫抖,門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卻如同粘稠的膠水,瞬間糊住了她的呼吸。後背肩胛骨之間,那無形的冰冷烙印,在數十道穿透門闆的無聲目光聚焦下,猛地爆發出刺骨的灼痛!仿佛夢中巨爪上那隻布滿血絲的魔眼,正透過門闆,死死地“瞪”着她!
“進來。” 化學老師略帶沙啞的聲音終于響起,平淡,聽不出情緒,卻像冰錐刺破了凝固的空氣。
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着塵埃的味道刮擦着灼痛的喉嚨。手指在門把手上停頓了一秒,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才緩緩壓下。門軸發出輕微的、幹澀的吱呀聲,如同推開一扇通往審判廳的大門。
門開了一條縫。
瞬間,幾十道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帶着白晝裡特有的、毫不掩飾的好奇、探究、甚至一絲幸災樂禍的冷漠,齊刷刷地釘在了她的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夢中溺屍空洞的凝視,卻帶着同樣冰冷的穿透力,讓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釘在解剖台上,每一寸皮膚都暴露在無影燈下。後背的灼痛感驟然加劇,如同被滾燙的烙鐵反複熨燙,與額角舊傷沉悶的鈍痛交織在一起,撕扯着她搖搖欲墜的神經。
她低着頭,視線死死鎖在自己沾着灰塵的鞋尖上,不敢與任何一道目光接觸。臉頰滾燙,燒灼感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的教室裡異常清晰,像一面破鼓在空曠的刑場上孤獨地敲打。她僵硬地挪動腳步,每一步都異常沉重,仿佛拖着無形的鐐铐。書包粗糙的帆布帶子勒在肩膀上,每一次摩擦都像在提醒她後背那無法擺脫的冰冷标記。
教室裡的空氣凝固了。隻有粉筆灰在慘白的日光燈下緩慢飄落。她經過的每一張課桌旁,那些穿着同樣校服的身影,在她模糊的餘光裡都扭曲成了灰白腫脹的輪廓,僵硬地仰着頭顱,無聲地“凝視”。她甚至能“聞”到那若有若無的、混合着粉筆灰和汗味的空氣中,一絲絲夢魇裡粘稠血海的腥甜鐵鏽氣在頑固地盤旋。
同桌的女生擡起頭,眼神裡帶着一絲擔憂和困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在她經過的瞬間,同桌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她額角那片褪成黃褐色的、如同陳舊傷疤的淤痕時,那目光裡瞬間摻雜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退縮**?仿佛看到了某種不該出現在陽光下的、令人不安的印記。這細微的變化,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刺進了她的心髒。她猛地别開臉,動作幅度大得近乎狼狽。
終于挪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她幾乎是跌坐下去的,沉重的書包砸在椅子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她慌亂地将書包塞進桌肚,動作倉促得撞倒了豎在桌角的幾本練習冊。書本嘩啦啦地滑落,散在腳邊。她慌忙彎腰去撿,手指觸碰到冰冷光滑的塑料封皮,那熟悉的觸感本該帶來一絲安定,此刻卻讓她指尖猛地一縮——那光滑感,竟讓她瞬間聯想到夢中黑色石闆那冰冷滑膩的鏡面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