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安芷汀始終思緒不甯,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也緩解不了心中那縷淡淡的疑惑。
她感覺有人在盯着她。
夢裡出現的歌聲、腳腕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床邊莫名出現的台詞本……以及那天夜裡,她從舞台回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耳邊有不屬于她的呼吸聲——那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确實有一個人,他明明不在她的身側,卻能做到讓他的聲音,即便是呼吸的輕微聲,傳到她的耳側。
而剛剛在五号包廂的時候,那種窺視感簡直猶如實質,令她的後頸泛起刺骨的涼意,仿佛有人對着她的衣領縫隙輕輕呵氣。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接近她。
該不會是他們說的幽靈吧?真的有幽靈嗎?
不是……!這給她幹到哪來了,她穿越的是玄幻世界嗎?
安芷汀呼吸一滞,差點心梗,她前兩天還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那會兒還是大半夜……難道她被幽靈盯上了嗎?明明她之前還信誓旦旦不相信這些的。
恐慌和焦慮令人産生幻覺,安芷汀試圖說服自己,可此刻異常加快的心跳出賣了真實情緒——這是她漂泊異鄉後,第一次被鄭重其事地注視,這種感覺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
她并沒有受到幽靈的傷害,甚至劇院裡有傳言,是幽靈幫她解決掉了弗德裡克和法裡奧。
這樣看來,她還要感謝這位幽靈。
安芷汀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看手機都不能緩解心中的矛盾感。
每當有心事時,她會用運動或者唱歌緩解情緒壓力。運動能促使大腦釋放内啡肽和多巴胺,讓身體産生愉悅、放松的感覺。歌唱跳舞則是她一直以來的愛好。
受限于眼前條件,運動顯然不太方便,但唱歌确是可以的。
安芷汀打算唱歌,要不是怕手機沒電,她甚至想跟着手機裡本地儲存的伴奏唱歌,再把她唱歌的音頻錄下來,作為剪輯短視頻的素材之一。
她有些懷念在現代的便利生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了。
一首曲調優美的《Far away from home》漸漸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開始唱了起來。
第一句歌詞溢出唇齒,聲音在喉間微微發澀,但卻擰開了她情緒的閘門。
接下來,她的聲音就像是一道光劈進塞納河畔的迷霧中,不再緊繃郁結,而是變得缥缈空靈起來。
不論是換氣時候的輕顫,還是轉音的處理,亦或是拖長的尾音裡的哽咽,無疑都摻雜了真情實感——她想家了,她真的好想回家啊!
一曲唱完,眼圈泛起微紅,鼻尖酸澀起來。
“不能哭……”她喃喃道,安慰着自己:“不要過分悲春傷秋,既來之則安之,不要自己吓自己,幽靈也沒有加害你。”
說完,她拿起手機,屏保是她站在巴黎歌劇院入場前拍的照片,她笑的很燦爛,披散的長發被風吹起,她雙手舉起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在頭頂。
電量停留在百分之二十,适時打住了她想放歌曲聽的想法,她又默默把手機鎖屏,扔到一邊,然後整個人陷進柔軟的被褥裡。
之前的單層薄被被換掉了,現在的被褥更輕盈也更柔軟一些,被套上還帶着蕾絲花邊,被子裡也浸了淺淺的花香,她喜歡極了。
一聲微妙的歎息傳來。
安芷汀動作頓時僵硬住了,心髒都漏跳了兩拍,她從床上蹦了下來,開始環視起四面八方,想找到聲音發出的位置。
“不用找了,隻要我不想現身,您是無法找到我的。”
低沉的男聲從一個無法分清的方位傳了出來,法語詞句優雅如大提琴滑奏,卻吓得她連路都不會走了,直接撞到了牆上的壁畫,又磕磕絆絆地跌進紅絲絨沙發中。
“你……你,您是?”
安芷汀結結巴巴,指尖陷進絲絨沙發,喉間哽着萬千疑問。
“我以為您會記得我的聲音。”那道聲音溫柔的說:“我曾為您獻上過一個美妙的夢,在夢中我為您唱歌。”
安芷汀的雙眼微微睜大了,嘴唇微張,震驚和恐懼不知道哪一個先來的,但無論哪個都很具備對她的沖擊性。
她震驚于那道美妙的令她生理性喜歡的聲音居然主動找上了她,她恐懼于無法分清聲音的方位,那聲音雖然柔和,在她聽來卻時近時遠,仿佛随時都會消失一樣。
“您是……唱歌的天使?音樂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