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既反駁了他說她是小人得志的污蔑,又内涵吳與明“大器晚成”。差點把他氣個仰倒。
吳與明冷冷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這江羨黎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的,這麼伶牙俐齒。
這時主編錢華急匆匆地走進來:“江羨黎,跟我進來一下。”
辦公室裡,錢華将一份資料丢在桌面上:“你看下這份資料。有人放出消息,騰輝與廣訊集團在接觸,可能達成合作。廣訊有可能成為騰輝的第一大股東,旭日集團股票大跌,有人都鬧到旭日公司門口去了。”
江羨黎拿過那份資料看了眼,有點不太明白,“鄭董已經找了華豫資本,華豫資本最近的動作也分明有意融資旭日,在這個關頭,廣訊怎麼敢與華豫對上?”
“我也覺得奇怪,但是這不重要。”錢華歎了口氣,“那些集團之間的博弈我們一時間無法分析清楚,但鄭成鵬現在指責你當時在采訪時誘導提問,讓他對股民誇下海口,把你推出來當替罪羊。更嚴重的是,他已經聯合了幾個業内人士對我們雜志社進行抵制,分明是沖着你來的。”
“……”
江羨黎覺得荒謬極了。
不說他們采訪全程都有錄音,江羨黎根本不怕核查。而且在這種要命的緊急關頭,鄭成鵬不應該想對策應對輝騰麼,炮火為什麼要對準她一個小小的記者?就算她因此引咎辭職,對他與騰輝之争有什麼決定性的改變?
江羨黎腦海裡一瞬間湧出諸多想法,越想越覺得鄭成鵬此舉不合常理。
她不過是一個小記者,根本不必勞駕他這樣的大人物來費心針對她。對付她對旭日與騰輝的局勢也沒有任何的影響。
錢華問:“你是不是采訪的時候得罪他了?”
江羨黎搖了搖頭:“沒有。”
“主編,這件事分明有問題,這個鄭成鵬是沖着我來的,可是我不清楚他的目的,但采訪過程我敢保證合規,這是無妄之災。”
“就算你沒有錯。”錢華面色沉重,“但你知道的,這些老總比你有分量,你若不解決此事,上面難保不會推你出來息事甯人。”
江羨黎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在職場本來就不存在絕對的公平。
權勢傾軋下,她沒錯也變得有錯。
那些有錢人的一句話,就能斷送她的職業生涯。
“我明白主編,我會解決的,請您給我一點時間。”
錢華點點頭,“早點弄清楚,公司這裡我也擋不了太久。”
“好。”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徐薇對她揮了揮手機,示意她看。上面正是鄭成鵬的微博頁面,他在微博上斥責江羨黎沒有職業道德,對記者這個引群體和他們雜志社大力抨擊,已經引起不小的關注。現在大半個辦公室的同事估計都知道了。
江羨黎深呼吸一口,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現在當務之急她需要見鄭成鵬一面。
還沒坐下,嚴菁不緊不慢地走來過來,面帶關心:“羨黎,我剛剛看了鄭董的微博,你沒事吧?”
“按道理來說鄭董那麼大一個大老闆,不會無緣無故污蔑一個記者的,你當時候是不是太着急立功所以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事或者給了他什麼保證啊?”
徐薇聽着來氣:“大家都是同事,事情還不清楚呢,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嚴菁聳了聳肩:“我也隻是怕羨黎做錯事啊,關心一句。”
“可是……”徐薇嘴笨,想反駁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氣得臉都紅了。
她這幾句話看似關心,實則每一句都給江羨黎潑髒水。
江羨黎恍若未聞拿起包,準備去鄭成鵬微博上顯示的定位。
路過嚴菁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淡聲說:“按道理來說每個人都應該有腦子的,你是不是出生得太急沒帶啊?”
話音落下,辦公室裡出現一瞬間的寂靜。
緊接着傳來幾道忍不住的嗤笑聲。
嚴菁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倒是也不必把氣發在無辜的同事身上,太沒有素質了。”
另外有同事搭腔:“就是。這又不關菁菁你的事,你不過就是好心過問一句,值得這樣人身攻擊嗎?你看她敢怼吳副主編嗎,還不是欺軟怕硬……”
江羨黎沒時間再和他們打口水戰,轉身就走。
辦公室裡還有不少的議論聲。
徐薇忍不住為江羨黎說話:“那也不是,之前吳副主編也被羨黎怼了,一視同仁哈。”
辦公室頓時安靜了。
裴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我說薇姐,你還是别解釋了,越解釋越糟糕!”
徐薇:“……”
有嗎?
“不過沒想到羨黎姐看起來軟軟的,發起火來還挺有性格的嘛。”裴澈摸了摸下巴說。
有人回:“還不是仗着主編喜歡她,不然你以為她憑什麼。”
“就是。”
“出了這事,她副主編的位置怕是無望咯。”
徐薇忍不住白了裴澈一眼:“還說我越解釋越糟糕,你不也是在火上澆油?”
裴澈龇了龇牙:“有其師必有其徒嘛。”
徐薇:“滾。”
……
鄭成鵬的微博定位顯示在華萃山莊。
路上她嘗試給他打電話發微信,皆石沉大海。
到達華萃山莊的時候,江羨黎被擋在門外。
這裡出入非富即貴,據說一晚消費百萬起,安保嚴密,沒有會員不允許進去。華萃經營了二十年,背後的東家卻很神秘。
江羨黎沒辦法,隻能托人找關系,可惜問了許多人,都沒有這裡的會員。
正當她有些絕望的時候最後突然想到雲知微之前有,隻不過好久沒用了。報了一串早已經沒有續費的會員号,才勉強蒙混過關。
雲知微曾經家裡也薄有資産,是來過這裡消費的,隻不過後來雲伯父……公司也宣告破産。
江羨黎沒時間多想,她根據鄭成鵬的發的照片很快分析出他所在的樓層。萃華山莊分為三層,一樓是普通會員消費區,第三層非頂級顯赫或高官貴人不可入,那鄭成鵬的包廂必定在二樓。
隻不過每一層有許多包廂,她無法分辨鄭成鵬在哪裡,又進不去其他包廂,唯一的辦法,隻能在電梯口等,或者……她翻開鄭成鵬助理的微信……
鄭成鵬一臉菜色的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助理走過來說:“江記者已經等您兩個小時了,她想和您談一談。”
“我和她沒什麼好談的。”鄭成鵬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他現在沒有時間浪費在一個記者身上。
助理猶豫了下說:“可是江記者說,如果今天和您談不上,她就去找太太,有些話想和太太說。”
鄭成鵬腳步一頓,想到什麼,改了主意:
“行,我正好無處撒氣,你帶她來我的包廂。”
“好的。”
江羨黎進去包廂,包裡的錄音筆和手機就被繳了。
鄭成鵬坐在沙發上,手裡點了根雪茄,煙霧袅袅。
“江記者,找我什麼事啊?”
江羨黎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鄭董,我就直言了,來找您是因為您的微博。我想當初您接受我的采訪時,雙方聊得都很愉快,并全程錄音。我沒有任何誘導提問,鄭董您突然向我一個小小的記者發難,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如今旭日與騰輝之争陷入焦灼,我雖然隻是一個小記者,但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隻希望您可以高擡貴手。”
鄭成鵬聽完嗤地笑出了聲,一個人重要的職業生涯在他口中輕飄飄的:“你自己也說一個小小的記者,小小的記者能幫我什麼?我随便動動小手指都能讓你身敗名裂!實話告訴你,因為你那篇采訪,我現在心情很糟糕,隻能找人出氣了。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你在行業裡混不下去。”
鄭成鵬說完站起身來要走,江羨黎直接起身擋住他的去路:“稍等。鄭董,不說我那篇采訪沒問題,就是有也不值得您在這個重要關頭來針對我這麼一個您不放在眼裡的小小記者。還請您告訴我真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