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想要與你說話并不受限制,根據契約第二條,‘聽我的話’即包含了‘聽我說話’。”
在安娜的狂笑中,晞爾伸手抓住了“厄運之淚”。
松針紋樣的戒指閃爍着瑩潤的光芒,掌心與指環相觸時,原本冰涼的觸感轉為柔和溫潤。
“原來,我一直以為的幸運都是厄運……是啊,如果不是‘過分順利’地通過選拔、如果沒有成為别人羨慕的貼身護衛,那我現在一定還是個地下市場的保安。”
“換魂師不會對我這樣的保安下手……我也不會差點死于天罰!”
“奇克,你這個邪惡的奸商!你差點害死我……真正意義上的害死我!”
安娜看晞爾拿着厄運之淚卻始終沒戴,生怕她反悔,趕緊“好心”勸慰:
“你不要害怕它招緻的厄運,厄運之淚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便是喚醒我。放心與我結契吧,隻有活着,才有幸運與厄運可言!”
沒錯!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既然還有路能走,她就絕不會放棄!
晞爾沒再猶豫,利落地将厄運之淚戴回到左手無名指,完成與安娜的結契。
蒼白的光芒随她的動作瞬間收斂回厄運之淚,海水大口大口地灌入她的嘴裡。
海浪洶湧間,她看到船上的護衛接二連三地跳入水中,不知道是為了争搶救法米娜的這份功勞,還是真的出于對職責的尊重。
總之,晞爾知道,她獲救了。
一夜的瘋狂後,她活下來了,在法米娜的身體裡活下來了!
……
皮羅星沒有親自參與營救溺水的法米娜事件中,他派了一隊護衛幫忙,自己留在艙房中處理渾身濺滿鮮血的護衛長——懷特·羅耀特。
他感到懷特必然和法米娜落水的事情有關,因為十數個船頭的護衛親眼目睹了懷特将法米娜貼身護衛晞爾的屍體拖到了甲闆上。
衆人看到身上、佩刀上盡是鮮血的懷特,第一反應是他發了狂,于是一擁而上将他按在甲闆上。
懷特既不反抗,也不說話,任由他們将他捆了送到自己面前。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名叫晞爾的護衛是你殺的嗎?”
“我在問什麼,可笑……不是你還有誰?你佩刀上的血迹和她脖頸的切口完全一緻!”
“向我供認,你為什麼要殺害她?法米娜落水又是怎麼一回事?”
“說話啊!羅耀特!你的家族從三代前便效忠布提思,你是我和姐姐最信賴的護衛長,你的父親現在還在領地擔任總護衛長的的職責!”
懷特筆直地跪在地上,不解釋、不辯解,不擡頭。
皮羅星快被他氣瘋了:
“為什麼這樣做,告訴我!我以皮羅星·布提思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
懷特固執地不開口,任務要求是保密,所以即使面前的殿下現在撿起佩刀砍斷他的脖子,他也絕不開口!
皮羅星混亂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原本他還以為這是護衛争鬥引起的血案。
他沒打算偏袒懷特,隻想弄清原委。如果真是懷特的錯,他會毫不留情地将他送入王都的法院。
“這是家族的命令,對嗎?”
懷特仍舊用沉默回答皮羅星的問題。
“看來我猜對了,你是一名‘傳遞員’,能無視半個蘭克的距離與鎖定的人傳遞消息。”
“這趟出行,姐姐特地派你來我身邊,就是為了方便給你傳遞任務,對吧?”
無視懷特的沉默,皮羅星自顧自地說着:
“姐姐一向多謀睿智,打理家族、處理政務從沒出錯。我相信她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就算有立場上的敵對,她也不會做出暗殺對手的行為。”
“你一刀切斷晞爾的脖子,卻對落水的法米娜置之不理……你的目标就是晞爾,否則的話,你現在不會跪在這裡。”
他緊皺眉頭陷入沉思:
“姐姐為什麼要命令懷特殺害一個護衛?這完全說不通……她應該完全不認識她才對……難道是因為那天在休息室,晞爾議論了她幾句?”
“不不,她那時候還在觀賽!”
“我怎麼能這麼想姐姐!”皮羅星懊惱地想,“她不可能為平民的議論她一句話而殺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隻能問問落水的法米娜了!”
正在這時,艙房的門被急促地敲響:
“殿下,法米娜殿下成功獲救,嗆得水都吐出來了,她安全了!”
皮羅星聽得這個消息後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活着,要不懷特真的死定了!”
他連忙打開房門:
“法米娜人在哪?我要去看望她!”
“殿下她睡着了,現在不是很方便。”
“睡着了?”皮羅星驚訝地伸長脖子問,“你是不是想說她受驚暈厥了?”
男仆恭敬地搖搖頭:
“殿下,女殿下真的睡着了,開始船上醫師都以為她是昏倒了,直到……”
“直到什麼?”
“嗯……直到殿下開始打鼾……!”
皮羅星回頭望了一眼仍在筆直跪着的懷特,又看了看來禀報消息的仆人,不解地想:
“一晚上全是怪事!”
“剛溺水就能睡着,她還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