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您的仁慈。”
說完,他在貴族少年複雜的眼神中緩緩走出艙房。确認房門關緊後,他長呼了一口氣:
“二殿下這邊總算敷衍過去了……編織謊言簡直比讓我坐牢還難受!”
“不得不說,法米娜殿下編造的說辭還真有一套。雖然不算十分缜密,但加入‘我親手殺死愛人’的情節後,濃烈的感情讓殿下不再深入考究細節,才終于應付過去。”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海拉殿下為什麼會提前知道,法米娜殿下身體裡到底是誰的靈魂……?”
懷特搖了搖頭,他自認腦袋不靈光,隻是由于相貌的原因看起來聰明算計,通宵的心理煎熬與連番襲來的疑惑讓他頭痛欲裂。
“不想了,這些本來也不是我該思考的。我要做的隻有服從家族的命令。”
“修整一下,要立即投入狀态執行海拉殿下的新指示:從現在起到考察團返回王都的這段時間内”
“——保護法米娜殿下!”
……
從停放晞爾遺體的房間回來後。傑克和露露不出意外地被孤立了。
這也不奇怪,在同伴們眼中,大家都是布提思家的護衛,當然要毫無理由相信正直的護衛長!即使他動手了,那也必然有動手的苦衷。況且那時懷特還被加納家族扣押着,傑克和露露卻“毫無原則”地看望外人的屍體……
兩人的行為惹了衆怒,大家普遍認為:這兩個半路出身的平民護衛沒有忠誠的信念。
所幸船上的消息傳得很快,尤其是這種大新聞。在得知“真相”後,傑克才敢捂着臉痛哭出聲。
“我就知道晞爾不是我們的敵人,她是難得的好人,從她為威爾出頭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個品德高尚的人!”
露露沒有哭,怔怔地坐在傑克身旁:
“我從來沒見過死人。昨天還跟我們嘻嘻哈哈的朋友,今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傑克,我有點後悔了,後悔來參加公職的選拔。其實我之前在格鬥館收入也夠用,大家下手也有輕重,從來沒出過人命……”
大塊頭傑克此時哭得像塊融化的黃油,他也隻見過親人病重離世的場面,卻從沒想過一個健康而生命力旺盛的女孩會如此迅速地枯萎。
他也害怕死亡,可是決不能放棄這份工作,他的女兒還在生病,正是缺錢的時候,他不能因為膽小而跑回家。
即使是死在崗位上,起碼也能為女兒換一筆撫慰金治病!
他痛苦地想着,說不出安慰露露的話,隻能由嚎啕大哭來發洩自己崩潰的情緒:
“晞爾……嗚嗚……可憐的晞爾……”
……
傍晚,“薔薇号”遊輪載着一船各懷心事的男男女女平穩地停靠在了斯沃奇軍港的碼頭。
披着法米娜外皮的晞爾跟在勞瑞·安諾福斯身後,站在甲闆上等待與來迎接他們的法斯曼上将碰面。
她充分利用下午的時間,以身體不适為借口,拒絕了以安迪為首的衆多追求者的拜訪,從貼身女仆莉亞和薇吉兩人口中套取了不少重要信息。
其中最好的消息是:法米娜從來沒來過斯沃奇郡,她對軍事、政治統統不關心,之前也沒見過法斯曼·霍爾上将!
“太好了……應對陌生人總比應對熟人簡單得多!”
皮羅星站在“法米娜”身側,是不是便滿懷狐疑地打量着她,試圖想找出些證明她不對勁的證據。
他也知道自己總是留意法米娜這個對頭不對勁,卻仍然無法控制心裡的怪異感。
晞爾早就發現皮羅星多次偷瞟自己的視線,現階段她不想再和這個“較真”的小弟弟再有牽扯,于是幹脆裝作沒看到。
“他一定對懷特帶回去的真相還有疑慮……哎,年紀這麼小就想這麼多,容易早衰啊!”
“不過他可比他姐姐海拉差遠了,無論是謀略還是心智……怪不得提起布提思家族,大家就知道海拉呢。”
“看來姐弟倆思慮重是家族遺傳的啊。不知道加納家族的特征是什麼……浮誇嗎?”
“咦,勞瑞似乎發現皮羅星總是偷瞄我了,他眉頭微皺,估計也覺得皮羅星的舉止有失體面。”
晞爾一路亂七八糟地想着,心情愉悅地踏着夕陽的餘晖下船。
回到了自己家族的領地,皮羅星下船後見到了不少熟人。迎面而來的是大校貝特雷,他也曾是效忠家族的秘書員,因為傑出的謀算能力被姐姐發掘并推薦到軍隊任職。
皮羅星覺得貝特雷的反應有些異樣。
不知是因為太久沒見貴族緊張,還是因為見到自己太過激動,行禮時居然出現了多處疏漏。
俯身擺臂禮應該先将下垂的左臂直立舉起、再貼胸口、繼而彎腰俯身,而貝特雷卻做的雜亂無章,不知道他在着急些什麼。
“法斯曼将軍呢?”皮羅星問道,最近南部沒有戰事,按道理她應該親自出面迎接未來的王位候選人勞瑞和法米娜才對。
大校貝特雷壓低聲音,克制住語氣的顫抖:
“殿下們,不好了……将軍今天淩晨乘船出海,至今未歸!擅長聽力的哨兵報告,聽到北部方向有劇烈爆炸聲……我們派船找了一天,隻找到零星的軍船殘骸與無法分辨樣貌的屍體……”
“将軍可能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