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溫祈做了大半宿的噩夢,一直快到淩晨才睡熟,再度醒來時,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今日傳聞倒是更新及時,像是生怕她看不見,醒目的放大版彈窗直接怼到了眼前。
【今日傳聞:良辰吉日,雙姝同慶。】
溫祈早就習慣了系統的謎語人模式,隐隐能猜到,這所謂雙姝指的應是楊明珠和陳巧書。
所以是坐實了替身之事?
她邊洗漱邊思忖着,打算以此來試探下柳三和小安,正好也能順便找找昨夜布下白磷的人。
推門出屋,謝迎和承钊都不在,院子裡的石桌上留了些糕點,旁邊還用茶杯壓了張字條。
看到紙上鋒芒畢露的熟悉筆迹,溫祈條件反射地嗓子發疼。
但不得不承認,日日不落的誦讀還是有點用的,至少她現在已經能半蒙半猜出字條的内容。
總結來說就是謝迎有要事暫離,下午才能回來,如果柳見山問起,讓她幫忙打個掩護。另外還告訴了她緊急聯系其他暗衛的方法,以備不時之需。
“搞什麼,神神秘秘的。”溫祈眉心微微蹙起,沒忍住嘟囔了一句。
但總歸系統沒有任何提示,也就說明與自己的任務無關,她沒理由,也懶得去幹涉謝迎的其他事。
這麼想着,她随手揣起字條,咬着糕點往竹苑軒外走去。
沒想到沒走幾步,便正好撞見了柳三。隻見他行色匆匆,懷裡還揣着隻分量不輕的荷包。
“柳管家!”
溫祈開口叫住他,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他穿着的麻布短衫,最終落在他手肘處的破損上。
布料的破口很小,原本應該不至于如此顯眼,但他今日穿的是白色内襯,從青褐色的外衫透出來,格外引人注目。
柳□□應慢了半拍,渾濁的眼珠緩慢地轉了轉,在原地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終于認出溫祈一樣,告禮道:“阿願姑娘,可有什麼要吩咐老奴麼?”
溫祈從他恭謹的表情裡,沒看出任何異樣。
于是她收回原本的審度視線,笑着寒暄起來:“啊,沒事,出來随便走走。柳管家是要下山麼?”
柳三點頭,坦然道:“莊主讓我去添置些東西,說是生辰宴上要用。”
然後短暫地停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姑娘若有什麼要的,可寫張單子給我,我一并帶回來便是。”
“不必不必,多謝柳管家好意,但我跟着侯爺衣食無憂的,還真沒什麼缺的。”溫祈連連擺手,“倒是柳管家你,怎麼忙成這樣,連衣服破了都不曾發現?”
“……衣服?”
柳三愣了愣,滿臉茫然地順着溫祈所指的方向,扯住袖口仔細檢查一番,終于發現了那個被劃破的洞,脫口而出地啊呀一聲。
“興許是在哪兒刮到了釘子,隻能自己補補了。”他苦着臉用力抹了抹衣褶,臉上皺紋幾乎全部擰巴成了一團。
是真沒注意到,還是他演得太像?
溫祈一時間沒辦法得出結論,幹脆更進一步試探起來。
“柳莊主家大業大,怎麼山莊裡也不多留幾個人伺候?就說昨天,我還見他親自澆樹來着。”
“姑娘所說,應當是繡樓外的那棵枇杷吧?”柳三頗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那就難怪了。不瞞你說,在現在的這位夫人之前,還有位姓楊的夫人,名喚明珠,與莊主本是青梅竹馬,向來琴瑟和鳴。”
“隻可惜後來夫人患了一種藥石無醫的怪病,身體莫名衰敗,最終病逝于繡樓。莊主自此悲痛欲絕,遣散了山莊内所有仆從,隻留下曾經伺候夫人的老奴和小安。”
“莊主與夫人并無子嗣,唯有那棵枇杷樹,乃是夫人生前親手所種,是莊主為數不多的念想,向來親自照料,不曾假手于人。”
與昨日柳見山自己的說法并無不同。
溫祈了然點頭,又好奇追問道:“既然這樣,那如今這位夫人又是怎麼回事?”
“說來也是一段孽緣。”柳三重重地歎了口氣,“這位夫人是莊主走商途中,從歹人手裡救下的,說是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莊主憐她家破人亡,無處可去,本隻打算帶會山莊,做個掃灑的丫頭。奈何……”
“她與莊主的亡妻太過相似了。兩人面容相仿,性情相似,甚至連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樣。”
“莊主娶了續弦,原本該是可喜可賀的好事,但新夫人後面不知從何處得知,她竟是莊主亡妻的替身,一時接受不了,大病了一場,癔症也是由此而生。”
話已至此,溫祈繼續将話題往祖墳那裡引導,“所以那位姓楊的夫人,如今便葬在祖墳?”她瞄了眼柳三的神情,暗戳戳地試探道,“昨日我誤入那裡,倒是看到了一座無字碑。”
柳三聞言,臉上稍微閃過一絲尴尬:“畢竟莊主至今不願接受夫人已死的事實,他甚至以為……夫人如今已改頭換面回來找他了。”
所以他才會将瘋了的陳巧書養在山莊,還讓昔日伺候楊明珠的小安,去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