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陳巧書才終于恢複鎮定,重新擡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
她拖着沉重的身體站起來。
“此番叨擾侯爺與姑娘,巧書實在羞愧難當。侯爺先前便警告過我,按照本朝律法,誣告者當以同罪論處。”
“既然如此,那我甘願……”
溫祈直接打斷了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且沒結案呢。”
她說着,擡眼瞄了眼謝迎,見他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了然笑道:“況且我又不是官,仗着侯爺的幾分寵愛胡鬧罷了,誣告之說,又從何提起呢,夫人。”
安撫完陳巧書,溫祈三人離開倒座房,正好在回廊裡遇見趕回來的柳見山。
但他一臉淡然的樣子,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拱手見禮:“侯爺,阿願姑娘。”
溫祈不信這世上還真有如此寬宏大量之人,試探着問:“柳莊主,那山火……?”
“并非山火,虛驚一場罷了。許是天幹物燥,燒着了些雜草,這才起了濃煙。”柳見山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草草帶過,又借着身體欠佳的理由,步履匆匆地往主院那邊走去。
這一番操作,倒是讓溫祈有些捉摸不透了。
這跟在涼亭威脅自己的,能是同一個人?怕不是出去一趟被奪舍了吧。
“侯爺,你怎麼看?”她若有所思地問道。
“什麼怎麼看?無事發生不好麼?”謝迎漠然反問,“空棺,假死,沒有命案。”
“他借着你我之手,輕而易舉地證明了清白,接下來隻要靜待後日的生辰宴,以方士之名,名正言順地迎回亡妻,再解決續命一事,豈不是皆大歡喜。”
溫祈聽得一陣沉默。
雖然知道他說的沒錯,但這種莫名其妙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還真的糟糕透了。
她心中郁結,賭氣式地冷哼一聲:“算盤打得确實不錯,可前提是楊明珠真的還活着。”
“你要問小安?”
謝迎猜到了她的打算,毫不客氣地潑下冷水:“啞巴,不識字,真比劃些什麼你也看不懂。”
“……我能想到辦法。”溫祈抿了抿嘴唇,執拗地說着。
“辦法。”
謝迎垂眼看着她,輕嗤道:“你還能讓啞巴說話不成?更何況,如果她真的知道些什麼,怕是早就被滅口了,還指望能安安穩穩地留她到現在?”
“所以我在賭,侯爺。”溫祈認真地與他對視着,一字一頓,“就賭她為什麼會被剜掉舌頭。”
*
是夜。
溫祈闆闆正正地躺在床上,看似是閉目養神,實際在腦子裡跟系統大肆争辯。
“我不過隻是好奇怎麼才能讓啞巴說話而已,什麼就叫違規了?”她義正言辭地反駁道,“我為任務流過血!我為任務拼過命!又沒讓你直接報答案,善用今日傳聞功能,滿足下宿主的好奇心不行嗎?”
系統顯然被她的無理要求氣得夠嗆,連界面都卡頓了一會兒,最終威懾性十足地怼出一個血淋淋的彈窗。
【友情提示!今日傳聞随機刷新,不接受任何指定!】
随機兩個字尤其表粗,紅得晃眼,已經到可以稱之為顱内污染的地步。
“拿開拿開,你不要跟我哇哇叫。”溫祈滿臉嫌棄地把彈窗叉掉,“随機是什麼意思,在你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信息裡,每天随便搖出來一個給我看。搖别的是搖,搖這個也是搖,讓啞巴說話的方式又不止一種,我指定什麼信息内容了?”
“還是那句話,又沒讓你直接報答案。”
一通詭辯。
系統震驚,系統憤怒,系統忍無可忍。
【這跟直接報答案有什麼區别?!】
彈窗一閃而逝,界面跳了半晌無信号的雪花,最終定格在“系統掉線”四個大字上。
溫祈:???
哦吼,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這個……總不是我違規吧?”她弱弱地開口問道,“我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次沒有彈窗了。
系統直接出聲:“這種鑽程序漏洞的做法,嚴格意義上也算是違規操作。一旦被主系統監測到,我可能會被直接格式化。”
它語氣難得嚴肅,溫祈知道這事可大可小,沒打算真的為難它。
隻是話還沒說出口,便聽系統幽幽地跟上一句:“一口價,十點吃瓜值。”
第二天早上。
溫祈剛睜眼,便看到了她斥巨資換來的重要消息。
【今日傳聞: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别,在于懂得利用工具。比如颡叫子。】
要不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系統還貼心地附贈了一份簡易圖紙。
所謂颡叫子,從外形上看,有點類似于哨子,用竹子就能制成。用的時候放進喉嚨裡,通過吹氣和口腔動作,發出類似于說話的聲音,算是簡易的發聲輔助工具。
“這麼神奇?”溫祈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東西,也不管系統能不能看見,膩膩歪歪地朝虛空比了個心,“愛你哦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