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嫚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的肉都在顫抖,她把盆丢回桌面,桌面潑出去的水淋濕,水珠凝結成片又跟着隊伍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陸苓被吓得不輕,拽着程嫚的手,“快走。”
程嫚抿嘴笑了笑:“滿意了?”
張洋洋在一旁瞪大了雙眼。
程嫚要走,許多木才不給機會她們走,抹掉臉上的水,起身一把揪住程嫚的衣領,他本來就長着一張家暴臉,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更是要吃人。
他另一隻手揚起就要動手打程嫚。
然而下一秒被人抓住了手臂。
“松手。”許西源喝止,撥掉許多木拽程嫚的手。
許多木不爽:“西裝哥,你也要多管閑事?”
許西源看着許多木不說話,讓程嫚和陸苓離開。
陸苓見到許西源,和許西源互相看一眼,才敢回頭瞪許多木,轉身拉着程嫚走出小餐館。
顧逡和餘小倩站在門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也略猜到一二。放學後他和許西源約在草坪又踢了一會兒球,許西源下場休息,看到陸苓發的消息就急忙趕過來了。
顧逡斜一眼程嫚,程嫚沒和他打招呼,和陸苓一起走了出去。
顧逡走進小餐館,裡面的許西源正在和許多木講道理:“森哥,放了程嫚吧,你們不合适,程嫚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女朋友跟她畢竟是好朋友,你這樣做很不妥。”
許多木聽不進去,握着筷子,垂眼說:“她什麼人?她現在搞得我像過街老鼠,我他媽還有一年,要怎麼在這裡混?”
顧逡慢悠悠走進來,拉開椅子坐在程嫚剛才的位置,“森哥消消氣,這裡混不了,轉學呗。”
他的語氣特輕巧,怕許多木不明白,又說:“我不就是剛轉學來的。”
許多木咬了咬後槽牙,“呵,你倒說得輕巧,放你媽的狗屁。公開道歉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他媽的跟你有個雞毛關系,就這麼愛多管閑事?”
顧逡本來還想和他好好說話,許多木先不給臉,那他也不客氣。
顧逡冷笑一聲:“我又不是校長,别什麼狗屎都賴我好不好?“
“還有我那多管閑事嗎?大家都說那叫見義勇為哎。”
果然,許多木被他的話氣得不輕,黑着臉看他一眼,氣沖沖地拉椅子起身離開。
許多木認為冤有頭債有主,是程嫚讓他在學校裡聲名狼藉,那程嫚就得對他負責,雖然他本來的名聲就挺臭的。
程嫚回到教室,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憂心。
其實隻要她去替許多木求情,多半也用不着公開道歉,程嫚對上次在KTV裡發生的事仍有心有餘悸,要說不害怕許多木報複不太可能。如果一開始沒有報警,私下選擇原或許事情早就過去,再忍一忍反正還有一年就畢業。然而如今說什麼都太遲,就算回到起始點,以她的性格還是一樣會像現在這樣。
第二周許多木回校,周一早上全校集合,他便陰沉着一張臉走到國旗下對着事先準備好稿紙念,說什麼深刻認識到自己地錯誤,希望得到諒解,希望學校給機會改過自新。
除了猥亵女同學,他之前還有種種違反校紀校規的光榮事迹,會站到台上忍受責備和嘲諷的目光,估計被班主任要求,畢竟他本身應該被開除才對。
許多木念完稿子,底下的人目光紛紛看向程嫚,程嫚站得筆直,眼睛看着前方,心想做錯事的又不是自己,憑什麼自己要和做錯事的人一起承受異樣的目光。
然而她知道許多木根本不服氣。
校領導在上面輪番上陣講紀律,講學習,站到底下營養不良的女同學頭暈眼花才解散。
程嫚回到教室,顧逡沒下去集合,偷懶在教室裡趴桌子睡覺。
程嫚扔兩封折疊得嚴嚴密密的信丢給他。
顧逡迷迷糊糊擡頭:“幹什麼?”
見桌面上有兩封信,瞬間懂了。
程嫚剛打開水杯,聽到聲音回頭看他一眼:“上樓梯的時候别人叫幫忙。”
顧逡點點頭,把信丢桌肚裡,不用想都知道是情書,這年代還會寫情書的大概隻剩校園裡的文藝小女生,無論何時,都認為寫在紙上的文字都比其它媒介要浪漫和含蓄。
隻不過,顧逡不愛這樣的小文藝。
顧逡想趴下去繼續睡覺,轉念問在喝水的程嫚:“許多木真上去道歉了?”
程嫚回頭:“嗯。”
顧逡抿着唇歎了一口氣。
事情告一段落,也意味着他和程嫚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
然而程嫚卻不這麼想,反而比之前還要更加的惶恐不安。
晚上放學,以前程嫚總是拖到差不多最後才離開學校,現在也會趁着人多一起擠公交車回家。
每每鈴聲一響,她便背起挎包轉身走人。
顧逡和區泉見她反常,等程嫚離開之後,區泉拿筆戳了戳陸苓的後背。
陸苓正在收拾東西,回頭問:“有什麼事?”
區泉指了指程嫚的座位,小聲問:“程嫚最近幹什麼,天天這麼急着回家……是不是談了戀愛了?”
陸苓搖搖頭:“啧,哪有,她說要調整時間而已,早點回家可以早點睡。”
陸苓說完,擡頭看到在門口等她的許西源,補充一句:“有什麼好奇怪的,不走最晚就要走最早啊,公交車那麼多人。”
區泉想想,好像也是。
顧逡皺着眉頭捏着手裡的筆轉了幾下,看一眼區泉,默默地拿起書包走人。
談戀愛了?
怎麼看都不像,白逾飛在晉市,要談也是異地戀,白逾飛不至于天天坐車過來,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又回去吧。
顧逡覺得自己的想法也有點荒唐,不過既然想到白逾飛,他還是去問候了白逾飛。
白逾飛也剛下自習,見顧逡莫名其妙問他在幹嘛,發回來三個問号。
白逾飛:搞什麼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