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合歡如醉 > 第144章 17 裹糖

第144章 17 裹糖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好!”醉夢熙拍案而起,木劍差點磕到桌角,“隻是這詩少了下半阙,莫不是要留着與六姐偷偷續寫?”她擠眉弄眼的模樣惹得衆人笑作一團,醉夢蘭羞得躲到母親身後,卻被林秀琪輕輕推出來:“既是潤哥兒邀你,便作一首吧。”

廳内驟然安靜,醉夢蘭攥着靛藍裙擺,指尖還殘留着糖漬的黏膩。她擡眼望向南宮潤,見他目光灼灼,像是要将漫天星月都揉進眼底。咬了咬唇,輕聲吟道:“巧思織就千般味,不及郎君袖底茶。”話音未落,廳内便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醉夢紫更是撫掌笑道:“六姐這詩,比咱們裹的糖還甜上三分!”

南宮潤望着少女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初見那日。她也是這般怯生生的模樣,藏在書齋外的槐樹後,靛藍裙角被風吹得簌簌作響。那時他以為是哪家的小書蟲,卻不想從此書案上的墨香,都染上了茉莉與蜜糖的味道。

“時候不早了。”醉合德笑着起身,“潤哥兒今夜便宿在東廂房吧,明日再與你切磋書法。”老先生轉身時,悄悄朝老伴兒遞了個眼色,林秀琪抿嘴輕笑,順手将幾塊新做的桂花饴糖塞進南宮潤袖中。

醉夢蘭送衆人至回廊時,夜風突然卷起她的發梢。南宮潤擡手替她将發絲别到耳後,動作輕得像觸碰易碎的琉璃:“明日寅時,我在湖畔等你看日出。”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發絲傳來,醉夢蘭慌亂點頭,轉身跑開時,裙擺掃落了廊下懸挂的茉莉,花香混着糖香,在夜色裡釀出一壇醉人的酒。

寅時的梆子聲剛落,醉夢蘭便提着裙擺,踩着露水往湖畔跑。靛藍裙裾沾了夜露,繡着的銀線鼠紋在朦胧天光裡忽明忽暗,發間茉莉被晨風吹得簌簌落。遠遠望見湖心亭裡那襲玉色長衫,她的心便如撞了懷的小兔,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當心!”南宮潤話音未落,醉夢蘭已被凸起的青石絆住。他長臂一撈,将人穩穩攬進懷中,玉冠上的墨玉擦過她發頂,驚起一陣細碎的茉莉香。醉夢蘭仰起臉,正撞見他眼底未散的睡意,睫毛上還凝着露珠,恍惚間竟分不清是星光還是晨霧。

“說好了看日出,倒差點成了落湯鼠。”南宮潤笑着替她理好淩亂的鬓發,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發燙的耳垂。醉夢蘭嗔怪地輕捶他胸口,卻摸到他袖中鼓囊囊的硬物——掏出一看,竟是用油紙包着的麥芽糖,還帶着體溫的餘溫。

湖面忽然泛起金光,遠處的山巒鍍上一層胭脂色。南宮潤鋪開帶來的竹席,取出筆墨:“說好要教你寫瘦金體。”他執起她的手,筆尖在宣紙上遊走,“橫如利劍,豎似竹節,可這轉折處......”話音戛然而止,隻因醉夢蘭突然轉身,發間茉莉掃過他下颌:“潤哥哥的手,比竹枝還好看。”

這話驚得南宮潤手中的筆一顫,墨汁在“相思”二字的末尾洇開一朵烏雲。醉夢蘭望着宣紙上的瑕疵,突然咯咯笑起來,指尖蘸了墨,在他鼻尖點了個小黑點:“成了小花貓!”她笑得前仰後合,靛藍衣袖掃過湖面,驚起一群白鹭。

南宮潤望着少女靈動的眉眼,忽然想起昨日竈台前,她專注裹糖的模樣。那時她的指尖纏着糖絲,就如今日纏着他的心。喉頭發緊,他放下筆,從袖中取出個精巧的銀鈴:“前日見你做糖時裙擺總勾到東西,這個系在裙帶上,便不會再......”

話未說完,醉夢蘭已将銀鈴系在腰間,鈴音清脆,驚得晨霧都散了幾分。她起身轉圈,靛藍裙裾如盛開的蓮,銀鈴與鳥鳴應和,倒比西子湖的晨曲還要動聽。南宮潤望着她,突然覺得,若能日日這般,看她在晨光裡嬉笑,任蜜糖般的時光緩緩流淌,便是此生最大的圓滿。

晨光漫過湖心亭的雕花闌幹時,醉夢蘭腰間的銀鈴突然急促作響。八妹醉夢熙提着木劍從柳樹林裡竄出來,白色勁裝沾着草屑,發間束着的狼尾毛流蘇随着動作來回擺動:“好啊六姐!說什麼看日出,原是偷偷幽會!”她晃了晃手中油紙包,“娘讓我送來熱粥,早知道該叫全家都來湊個熱鬧。”

醉夢蘭的臉“騰”地紅透,慌忙去搶妹妹手中的食盒,靛藍衣袖掃翻了南宮潤擱在石桌上的墨硯。濃稠的墨汁順着青石闆蜿蜒而下,在“相思”二字上潑出濃重的一筆,倒像是突然漫上心頭的羞赧。“八妹再胡說,當心我告訴風哥哥,說你又把木劍藏在閨房梁上!”

南宮潤強忍住笑,取出帕子擦拭石桌,餘光卻瞥見醉夢熙沖他擠眉弄眼。這位平素英氣飒爽的八姑娘突然壓低聲音:“南宮公子可得把六姐看緊了,前日西市有個耍糖人的,手藝出神入化,六姐盯着人家攤子挪不開眼呢。”

醉夢蘭急得跺腳,銀鈴叮咚聲混着晨露墜入湖中:“那是因為他的糖老鼠做得精巧!”話一出口便後悔了,更覺臉頰發燙。南宮潤擱下帕子,眸中泛起溫柔的笑意:“無妨,明日我便尋來最巧的匠人,專門為你做一屋子糖老鼠。”

醉夢熙誇張地捂住心口:“啧啧,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她掀開食盒,熱氣裹挾着紅棗的甜香撲面而來,“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不過——”少女突然湊近,木劍上的銅鈴撞出細碎聲響,“若真想謝我,待會兒陪我去校場練劍?風哥哥說我步法還差些火候。”

醉夢蘭舀起一勺粥,剛要入口,卻見南宮潤伸手擋住碗沿:“晨起空腹不宜食甜,先吃這個。”他從袖中取出個油紙包,展開竟是塊桂花糕,邊角還細心地切作小老鼠的形狀。晨光落在他垂眸的睫毛上,将溫柔的影子投在醉夢蘭手背上,驚得她險些打翻粥碗。

湖心亭外,白鹭掠過泛起金鱗的湖面,驚碎了滿湖霞光。醉夢熙咬着糖糕,望着卿卿我我的兩人直搖頭,木劍無意識地在地上劃出歪歪扭扭的字迹。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遠處喊道:“快看!四姐和何公子也來湖邊了,莫不是要來抓你們的‘現行’?”

醉夢蘭慌忙起身張望,卻被南宮潤輕輕按住肩膀。他指尖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在晨光裡釀成蜜:“不用怕,有我在。”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醉夢青清冷的聲音:“六妹,可是又闖禍了?我帶了新制的醒墨香,正适合擦洗硯台......”

晨霧漸漸散去,西子湖畔飄來若有若無的糖香。醉夢蘭望着心上人眼中的自己,忽然覺得,這平凡日子裡的吵吵鬧鬧、甜甜蜜蜜,大抵就是世間最珍貴的糖。

醉夢青手持描金漆盒走近,月青色裙裾上暗繡的竹葉紋随着步伐輕顫,倒與她手中的醒墨香相得益彰。她垂眸掃過石桌上狼藉的墨迹,指尖輕點盒中香膏,忽然輕笑出聲:“六妹這‘相思’二字,寫得比何郎前日作的情詩還要動人。”身旁書生何童聞言,儒雅的面容瞬間染上绯色,握着書卷的手指微微蜷縮。

醉夢蘭還未反駁,湖心亭外突然傳來清脆的銅鈴聲。七妹醉夢紫倚在朱紅廊柱上,紫色紗裙上銀線繡就的狐尾在晨風裡若隐若現,發間狐形金钗随着她的動作折射出細碎金光:“我說怎麼尋不見八妹,原來在這兒當電燈泡。”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籃,“母親新蒸的棗泥糕,再不來搶可就被大姐和聶公子分光了。”

話音未落,一道明黃色身影掠過柳梢。大姐醉夢香足尖點地落在亭中,束發的金豹紋絲帶随風揚起,與身旁聶少凱腰間的玉佩撞出清響。“七妹莫要冤枉人,”她挑眉看向醉夢蘭,“分明是有人偷嘗了甜頭,連早飯都不願回府吃。”

醉夢蘭羞得躲到南宮潤身後,卻撞進一團帶着墨香的溫暖。她攥着他的衣袖,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溫度,耳畔是此起彼伏的調笑,鼻尖萦繞着糖香與晨霧。南宮潤低頭看她泛紅的耳尖,忽覺滿心柔軟,伸手取下她發間沾着的茉莉,輕聲道:“當心花粉迷了眼。”

這親昵的舉動惹來一陣哄笑。醉夢熙突然抽出木劍,在地上劃出半圓:“不如玩個遊戲!輸的人要替六姐和南宮公子守着竈台,三日不許偷吃饴糖!”她狡黠地眨眨眼,劍尖指向醉夢泠,“九妹最會出謎語,就由你來出題!”

醉夢泠粉衣飄飄,發間珍珠發飾随着點頭的動作輕晃:“那我可要出個難的——”她歪頭思索,忽而眼波流轉,“什麼東西越熬越甜,卻總也熬不夠?”話音剛落,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醉夢蘭與南宮潤身上。

湖心亭裡爆發出一陣大笑,驚得栖息在蘆葦叢中的水鳥撲棱棱飛起。醉夢蘭的臉燒得通紅,轉身要逃,卻被南宮潤輕輕拉住手腕。他的聲音混着晨露與蜜糖的氣息,低低落在她耳畔:“答案我知道——是與你共度的時光。”

醉夢泠的謎語餘韻未散,湖面突然傳來畫舫的琵琶聲。醉夢甜提着裙擺小跑而來,橙色襦裙上繡着的金雞圖案随着步伐鮮活欲飛,發間的絨線雞冠頭飾跟着輕輕顫動:“都在這兒呀!西市新開了間糖畫鋪子,聽說掌櫃的能用糖絲繡出《百鳥朝鳳》!”

“那定要去瞧瞧!”醉夢熙眼睛發亮,木劍往腰間一挂,順勢攬住醉夢泠的肩膀,“九妹的謎語出得刁鑽,待會兒可要你再出一題考考那糖畫師傅!”她沖醉夢蘭擠眉弄眼,“六姐和南宮公子就不用去了,留在這兒繼續熬你們的‘時光蜜糖’吧?”

醉夢蘭抓起石桌上的帕子作勢要打,卻被南宮潤截住手腕。他指尖摩挲着她腕間的青玉鼠墜,忽然開口:“我前日得了本《汴京糖譜》,裡頭有道‘月光糖’,需用三更露水煮制,成品通透如月色。”他望向醉夢蘭,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若姑娘願意,明日寅時我帶材料來醉府竈台?”

這話驚得醉夢紫“噗嗤”笑出聲,紫色裙擺掃過石凳:“潤哥兒這邀約,比蜜糖還黏人。”她轉頭朝衆人使眼色,“不如咱們也跟着學做糖?就當給六姐和南宮公子當‘熬糖童子’!”

“好啊!”醉夢艾蹦跳着上前,綠色裙裾上繡着的兔兒草圖案簌簌晃動,“我前些日子在蘇郎的商隊那兒得了包西域的藏紅花,正好用來給糖上色!”三姐話音未落,四姐醉夢青已從袖中取出個青瓷小瓶:“還有我新制的薄荷香露,加在糖裡定能解膩。”

晨光漸漸熾熱,将衆人的影子疊在湖心亭的青石闆上。醉夢蘭望着叽叽喳喳讨論制糖的姐妹們,又擡頭看向身旁含笑的南宮潤,忽然覺得滿心都是要溢出來的甜。她輕輕晃了晃腰間的銀鈴,清脆聲響混着衆人的笑鬧,驚起湖面一圈圈溫柔的漣漪,恰似她此刻亂了節奏的心跳。

衆人說笑着往醉府竈台而去,西子湖畔的柳枝拂過醉夢蘭的肩頭,她望着南宮潤被晨光鍍成金色的側臉,忽然想起初見那日他在書齋執筆的模樣。那時她躲在窗外偷看,隻覺這位世家公子的眉眼比先生講的《詩經》還要動人,卻不知如今自己竟成了他目光裡的詩行。

“當心台階。”南宮潤的聲音裹着笑意傳來,骨節分明的手指虛虛護在她身側。醉夢蘭低頭時,瞥見他繡着雲紋的靴面沾着方才研磨時濺落的墨點,像極了她慌亂間寫下的那筆歪斜字迹,心頭不由得又甜又癢。

後院竈台前早已熱鬧非凡。醉夢紅抱着陶罐蹲在竈膛邊,紅色裙擺拖在青磚地上,貓兒似的眼睛盯着跳動的火苗:“馮郎前日送來的棗木柴,燒起來都是甜的!”醉夢甜踮腳往陶甕裡倒桂花蜜,橙色衣袖掃過醉夢艾捧着的藏紅花,頓時滿室飄起奇異的甜香。

“該加薄荷露了!”醉夢青擰開瓷瓶,清冷的香氣沖淡了甜膩。醉夢熙突然舉着木勺湊過來,銀鍊子拴着的狼牙吊墜晃得人眼花:“我來攪糖!看我舞劍的手腕,還掄不動這小小木杵?”她動作過大,糖稀濺在醉夢泠的粉裙上,惹得小妹驚呼着跳開,發間的珍珠步搖撞出細碎聲響。

醉夢蘭被擠到竈台角落,靛藍裙裾蹭着南宮潤的玉色長衫。他忽然傾身取過她手中的木鏟,呼吸掃過她耳畔:“火太旺了。”溫熱的氣息驚得她耳尖發燙,卻見他手腕輕轉,木鏟在糖稀裡劃出優雅的弧線,恰似那日在宣紙上寫的瘦金體。

“潤哥兒這手法,莫不是偷師了糖畫師傅?”醉合德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老先生負手而立,身後跟着端着竹篩的林秀琪,篩子裡鋪滿新采的茉莉花瓣。“這茉莉拌進糖裡,可比你們說的月光糖還香。”母親笑着将竹篩遞給醉夢蘭,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欣慰。

暮色漸濃時,第一鍋糖稀終于熬好。醉夢蘭學着南宮潤的樣子,将滾燙的糖汁澆在青石闆上,銀線繡着鼠尾的袖口垂落,在暖風中輕輕搖晃。她轉頭看他專注的側臉,忽然覺得,這世間最珍貴的,不是琉璃盞裡的月光糖,而是能與他并肩守着這一方竈台,在煙火氣裡釀出綿長的甜。

糖稀在石闆上漸漸凝固,泛着溫潤的琥珀光澤。醉夢蘭正要拿起竹簽裹糖,卻見醉夢泠突然指着石闆驚呼:“快看!糖面映出了六姐和南宮公子的影子!”衆人紛紛湊近,隻見晃動的糖液中,兩道身影交疊在一起,随着熱氣氤氲,竟像是融成了一幅流動的畫。

醉夢紫晃着發間的狐形金钗,狡黠笑道:“這可比任何糖畫都精巧,不如就叫‘雙影糖’?”她話音未落,醉夢紅已像貓兒般湊到南宮潤身邊,紅色裙擺掃過竈台:“南宮公子,教教我們怎麼裹出最漂亮的糖絲?六姐總說你手比繡娘還巧。”

南宮潤耳尖微紅,餘光瞥見醉夢蘭咬着唇憋笑的模樣,忽然來了興緻。他取過一根竹簽,執起醉夢蘭的手輕輕覆在自己手上:“需得手腕先提,再順勢旋繞......”溫熱的掌心相貼,醉夢蘭隻覺心跳快得要沖出胸口,連遠處醉夢熙起哄的聲音都變得模糊。

“哎喲,這哪裡是教裹糖,分明是......”七妹的調侃被突然響起的梆子聲打斷。更夫的聲音從院牆外傳來,驚得衆人這才發現夜色已深。林秀琪笑着拍了拍圍裙:“都别鬧了,快來嘗嘗新鮮出爐的饴糖。”她将裹好的糖串分給衆人,目光慈愛地掃過女兒們绯紅的笑臉。

醉夢蘭咬下一小口糖,清甜在舌尖散開,擡眼卻見南宮潤正望着她微笑,玉冠上的流蘇垂落,在他眉眼間投下溫柔的陰影。“明日我帶汴京的糖模來,”他低聲道,“刻着并蒂蓮的那種。”

夜風穿堂而過,卷起竈台上零星的茉莉花瓣。醉夢蘭望着姐妹們嬉笑打鬧的身影,大姐醉夢香正踮腳替聶少凱擦去嘴角的糖漬,二姐醉夢甜與燕子嚴在輕聲說着什麼,惹得兩人都紅了臉。她忽然覺得,這樣平凡又熱鬧的日子,或許就是她最想珍藏的甜夢。而身旁那人含笑的目光,比任何蜜糖都更讓人心醉。

月光爬上雕花窗棂時,醉府後院仍飄着糖香。醉夢熙不知從哪兒翻出竹匾,将裹好的糖串密密麻麻插成一片“糖林”,木劍往腰間一挂,叉腰笑道:“明兒拿到西市去賣,準能把那家新開的糖畫鋪子比下去!”醉夢泠蹲在一旁,粉衣沾着糖霜,正用花瓣給糖串做裝飾,珍珠步搖随着動作輕輕晃動。

南宮潤取出袖中珍藏的《汴京糖譜》,攤開在石桌上。燭光搖曳間,泛黃的紙頁上繪着各式糖藝圖譜,醉夢蘭湊近了看,靛藍衣袖掃過“并蒂蓮糖模”的圖樣,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紙張:“原來汴京的糖匠能用糖絲編出牡丹花燈?”她仰頭時,發間茉莉蹭過南宮潤下颌,惹得他喉結輕滾。

“何止牡丹花燈。”南宮潤執起毛筆,在宣紙上勾勒輪廓,墨香混着糖甜,“待開春時,我尋來冰裂紋瓷模,做一盞能透光的糖燈,挂在你閨房檐下。”話音未落,醉夢紫突然從假山後探出頭,紫色紗裙上的銀狐栩栩如生:“潤哥兒這承諾,可比蜜糖還黏人——不過正好,明日納蘭京送新茶來,剛巧配你們的糖燈。”

醉合德端着青瓷茶壺踱步而來,壺嘴騰起的熱氣模糊了鏡片:“潤哥兒,你說這糖譜上的‘夜光糖’,當真要用螢火蟲的磷粉?”老先生撚着胡須,鏡片後的目光透着孩童般的好奇。林秀琪緊随其後,竹籃裡裝着新蒸的芸豆糕,笑着嗔道:“又在哄孩子們胡鬧,當心明早個個賴床。”

夜風掠過湖面,送來遠處畫舫的琵琶聲。醉夢蘭倚着廊柱,看南宮潤耐心給醉夢泠講解糖藝,他的玉色長衫被月光浸成霜色,發冠流蘇随着動作輕晃。不遠處,醉夢紅正追着馮廣坪讨要糖串,紅色裙擺揚起如同一簇火焰;醉夢青與何童并肩翻看詩集,月青色裙裾掃過滿地糖霜。

“在想什麼?”南宮潤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手中多了串新做的茉莉糖。醉夢蘭接過糖串,咬下一朵晶瑩的“茉莉”,甜意混着花香漫上心頭:“在想,若能日日這般......”她突然噤聲,耳尖泛紅。南宮潤輕笑,擡手替她拂去落在肩頭的花瓣,指尖的溫度比蜜糖更灼人:“那就日日這般。”

更鼓悠悠傳來,驚起檐下栖息的燕雀。醉府的燈火漸次熄滅,唯有竈台餘燼還泛着微光,映照着滿地狼藉的糖紙與花瓣。醉夢蘭望着姐妹們笑鬧着回房的背影,又看向身旁與父親談論糖譜的南宮潤,忽然覺得,平凡歲月裡這些瑣碎的甜蜜,早已勝過世間萬千繁華。而那未說出口的期許,恰似陶甕中尚未凝固的糖稀,在時光裡慢慢熬煮,終會釀成最綿長的甜。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