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銅鈴輕晃,六姐醉夢蘭踮腳将新制的梅脯系上麻繩,靛藍裙裾掃過木梯,沾了幾縷陽光。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南宮潤執傘替她遮住烈日,指尖掠過她耳後碎發,"當心曬着,這批果脯我替你挂。"
廊下竹匾盛滿蜜漬的海棠果,醉夢蘭踮着腳将裹糖的果脯穿成串,藍衫随動作輕揚,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身後傳來腳步聲,南宮潤伸手扶住搖晃的木梯,另一隻手接過她手中的竹串,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六姐當心摔着,剩下的都由我來。"
江南的梅雨初歇,醉府後院的白牆黛瓦洇着層淡淡水痕。青石闆縫裡鑽出的苔藓還挂着水珠,被陽光一照,倒像是撒了滿院碎銀。醉夢蘭绾着簡單的螺髻,靛藍色的襦裙繡着小巧的鼠刺花,袖口垂着兩串青玉鈴铛,随着她踮腳的動作輕輕搖晃。
她正踩着竹梯,将浸過蜂蜜的梅子串成晶瑩剔透的果脯。濕潤的梅子香混着空氣中殘留的雨水味,引得廊下幾隻灰雀叽叽喳喳。"六姐當心!"熟悉的聲音驚飛了雀兒,南宮潤一襲月白色錦袍,手持竹骨油紙傘疾步而來。傘面繪着的墨竹圖在陽光下暈開,他将傘斜斜撐在醉夢蘭頭頂,溫熱的掌心已覆上她纖細的腰肢。
醉夢蘭耳尖泛紅,握着麻繩的手指微微收緊。她回頭時,正巧對上南宮潤含笑的眉眼。這位書香門第的大少爺今日未戴玉冠,烏發隻用靛藍絲帶松松束起,倒比往日多了幾分随性。"又偷偷爬高。"南宮潤指尖拂過她耳後被汗浸濕的碎發,傘骨輕輕一轉,将正午的烈日擋得嚴嚴實實,"前兒摔着的膝蓋可還疼?"
醉夢蘭咬着下唇搖頭,竹梯下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她低頭望去,三隻灰毛小老鼠正排着隊搬運掉落的梅核,亮晶晶的眼睛不時朝兩人張望。"定是聞到蜜香了。"她眉眼彎彎,聲音裡帶着歡喜,"昨兒腌梅子時,還特意留了些果肉喂它們。"
南宮潤笑着接過她手中的麻繩,修長的手指靈巧地穿梭在果脯間。他身上萦繞着淡淡的墨香,混着梅子的甜膩,竟意外和諧。"等這批曬好了,給書院的同窗也送些去。"他将串好的果脯挂在雕花木架上,轉身時傘面跟着傾斜,生怕漏下一縷陽光,"就說...是醉姑娘親手做的。"
醉夢蘭的心跳漏了一拍,青玉鈴铛随着她慌亂後退的動作叮咚作響。竹梯搖晃間,她整個人跌進帶着墨香的懷抱。擡頭撞見南宮潤眼底化不開的溫柔,像是西子湖的水,輕輕漫過了心口。"下次...下次我自己來就好。"她紅着臉掙紮,卻被環在腰間的手臂摟得更緊。
檐角銅鈴又響,不知是風動,還是心動。那幾隻小老鼠也停了動作,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這對璧人,連梅子核都忘了搬走。
盛夏的蟬鳴裹着荷香漫過白牆,醉府西廊的葡萄架垂落層層碧葉,将正午的日頭篩成滿地碎金。醉夢蘭跪坐在竹席上,膝頭鋪着浸透海棠蜜的素絹,靛藍襦裙的寬袖挽到手肘,露出腕間纏着的淺藍絲帶——那是南宮潤前日從書院帶回的雲錦邊角料。她指尖捏着銀針,正将裹滿糖霜的海棠果穿成串,玉白的耳垂被暑氣蒸得發紅。
廊下青石上擺着三隻竹匾,熟透的海棠在蜜漿裡泛着胭脂色,幾隻小老鼠立起身子扒着匾沿,胡須上沾着亮晶晶的糖粒。醉夢蘭噗嗤笑出聲,拈起顆去核的果肉丢過去,領頭的灰老鼠竟像聽懂了般,後腿一彎作揖,惹得她笑得直不起腰,腰間銀鈴叮叮當當撞響。
忽然身後傳來木屐輕響,醉夢蘭正要回頭,木梯卻因她的動作猛地晃動。驚呼聲未落,一雙帶着書卷氣的手臂已環住她腰肢,南宮潤月白長衫掃過竹匾,驚起滿院蜜香。"當心。"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碎發,接過她手中竹串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沾着糖漬的指尖,"昨兒剛下過雨,木梯滑。"
醉夢蘭慌忙攥緊裙角,卻見南宮潤已利落地爬上梯子。少年束發的靛藍絲帶随着動作輕揚,露出後頸被曬得微紅的肌膚。他将穿好的果脯挂在雕花木鈎上,動作行雲流水,倒比她這個常做活計的還利落。"書院後山的野海棠熟透了。"他忽然開口,轉身時袖中滑落枚油紙包,"明兒我帶竹筐來,你教我腌梅子,可好?"
油紙包散開,露出幾顆裹着糖霜的杏仁。醉夢蘭望着他耳尖泛起的薄紅,想起大姐總笑她和南宮潤"一個像糯米糕,一個像酸梅湯"。此刻少年倚着廊柱,月白長衫被穿堂風鼓起,倒真像幅會動的水墨畫。她低頭将杏仁揣進袖中,卻摸到早被體溫焐熱的海棠蜜,"那...那你得幫我趕走偷吃的小饞貓。"話落才驚覺不妥,擡眼正撞進南宮潤盛滿笑意的眼眸。
廊外忽有腳步聲傳來,八妹醉夢熙握着木劍闖進來,白衣下擺還沾着泥點。"六姐!你見我那隻灰毛老鼠沒?就是會叼銅錢的那隻..."她話音戛然而止,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忽然促狹地擠擠眼,"喲,我來得不巧,這就去湖邊練劍!"
竹匾裡的海棠果在陽光下泛起柔光,醉夢蘭望着南宮潤耳尖的紅暈慢慢漫到脖頸,忽然覺得,這盛夏的暑氣,倒比蜜漬的海棠還要甜幾分。
廊下竹匾盛滿蜜漬的海棠果,醉夢蘭踮着腳将裹糖的果脯穿成串,藍衫随動作輕揚,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忽有清風掠過葡萄架,幾片翠綠的葉子打着旋兒飄落,正巧落在她微微翹起的發梢。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帶着特有的沉穩節奏。醉夢蘭唇角不自覺上揚,卻故意不回頭,專注地擺弄着手中的竹串。"當心!"南宮潤疾步上前,伸手穩穩扶住搖晃的木梯,另一隻手輕柔地接過她手中的竹串。他的指尖帶着常年握筆的薄繭,擦過她手背時,醉夢蘭隻覺一陣酥麻從指尖蔓延開來。
"你總這麼冒失。"南宮潤的聲音帶着三分嗔怪,七分寵溺。他今日換了件藏青色長衫,領口繡着精緻的卷雲紋,腰間系着醉夢蘭親手縫制的靛藍香囊,隐約透出淡淡的梅香。醉夢蘭悄悄側頭,瞥見他垂眸時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高挺的鼻梁,還有微微抿起的薄唇,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
"我哪有..."醉夢蘭小聲嘟囔,想要反駁,卻被南宮潤溫柔的眼神堵了回去。她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繡着鼠刺花的裙裾随着呼吸輕輕起伏。"好了,下去歇着。"南宮潤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剩下的都由我來。"說着便利落地爬上木梯,将竹串一一挂在橫梁上。
醉夢蘭站在梯子下,仰頭望着那個挺拔的身影。陽光透過葡萄架的縫隙,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竟比任何一幅畫都要好看。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大姐醉夢香打趣她:"六妹這雙眼睛,看南宮公子時都能滴出蜜來。"此刻想來,她大概真的像那些浸在蜜裡的海棠果,整個人都甜得化不開了。
正想着,幾隻小老鼠又悄悄爬上竹匾,想要偷吃蜜漬的海棠。醉夢蘭抿嘴輕笑,伸手輕輕驅趕:"貪吃的小家夥,再吃可就沒啦!"南宮潤聞聲低頭,目光正好與她相撞。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仿佛都彌漫着甜蜜的氣息。
遠處傳來二姐醉夢甜的呼喚聲,似乎是喊大家去吃冰鎮酸梅湯。醉夢蘭望着還在忙碌的南宮潤,心裡盤算着,等這批果脯曬好,一定要偷偷給他留些最甜的。
蟬鳴聲裹着荷香漫過雕花窗棂,廊下竹匾裡的海棠果泛着琥珀光澤,蜜漿在日光下凝成薄薄的金箔。醉夢蘭跪坐在藤編矮凳上,靛藍裙裾鋪展如蓮,袖口的鼠刺花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她咬着絲線的尾端,指尖靈巧地穿梭在裹着糖霜的海棠間,突然聽得身後木梯發出吱呀輕響。
"當心!"南宮潤青灰長衫卷着墨香掠來,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扶住搖晃的梯欄。他束發的銀冠墜着靛藍絲縧,随着動作輕晃,露出後頸處被曬得微紅的肌膚。醉夢蘭仰頭時,正撞見他垂眸的模樣——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影,薄唇抿着擔憂,連眉梢都染着關切。
"我又不是小孩子。"醉夢蘭嘟囔着松開竹串,指尖殘留的糖霜蹭在南宮潤掌心。她偷瞄着少年耳尖泛起的薄紅,看他利落地爬上木梯,月白中衣從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緊實的線條。風掠過葡萄架,将他身上的墨香與海棠甜膩揉成團,撲簌簌落在她發燙的臉頰上。
檐角銅鈴突然叮咚作響,三隻灰毛小鼠順着廊柱竄下來,圍着竹匾打轉。醉夢蘭眼睛一亮,拾起塊邊角料的海棠肉:"看,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話音未落,最機靈的那隻已立起身子,前爪交疊作揖,惹得她笑得直不起腰。南宮潤挂好果脯轉身,正見她歪着頭逗弄小鼠,發間銀簪随着動作輕顫,映得眉眼比蜜餞還甜。
"明日書院放假。"他忽然開口,彎腰時月白長衫掃過她膝頭,"後山的野杏該熟了,我們..."話沒說完,遠處傳來八妹醉夢熙的喊聲:"六姐!覓風送了新釀的桂花蜜——哎喲,我什麼都沒看見!"白衣少女拖着木劍轉身就跑,驚起滿院麻雀。
醉夢蘭耳尖通紅,慌忙去撿滾落在地的銀針。南宮潤卻先她一步拾起,指尖擦過她掌心時故意逗留片刻:"桂花蜜配杏脯,倒該試試。"他将銀針輕輕塞回她手中,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發燙的耳垂,"不過下次...可别再讓我提心吊膽了。"
竹匾裡的海棠果在日光下愈發晶瑩,醉夢蘭望着南宮潤轉身時帶起的衣角,突然覺得,這江南的盛夏,倒比蜜漬的果子還要綿長溫柔。
蟬鳴突然變得嘶啞,盛夏的日頭将廊下青石闆曬得發燙。醉夢蘭額角沁着薄汗,把最後一串裹着糖霜的海棠果系在麻繩上。靛藍裙擺被穿堂風掀起時,她後頸沾着的碎發也跟着輕輕顫動,全然不知身後那道身影已駐足許久。
南宮潤望着少女踮腳時繃緊的腰線,手中的青玉折扇不自覺捏得發緊。今日他特意換了與她襦裙同色的藏青綢衫,腰間懸着的鼠形玉佩在陽光下泛着溫潤光澤——那是醉夢蘭用撿來的邊角玉料,背着他偷偷磨了半月。
"當心!"木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南宮潤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他扶住梯子的手掌覆在醉夢蘭握着麻繩的手上,指腹擦過她指尖因穿針留下的細小傷痕,心口突然發緊。少女受驚回頭時,他順勢接過竹串,卻故意将她困在梯欄與自己胸膛之間。
醉夢蘭仰起臉,撞進一雙浸着笑意的桃花眼。南宮潤束發的靛藍絲帶垂在她肩頭,身上的龍腦香混着海棠甜香,熏得她臉頰發燙。"這般逞強。"他用扇柄挑起她散落的發絲,輕輕别回耳後,"若摔着了,明日誰陪我去采野杏?"
話音未落,廊下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五隻灰毛小鼠排着隊,用尾巴卷着片泛黃的杏葉,顫巍巍送到醉夢蘭腳邊。她眼睛頓時亮起來,全然忘了窘迫,蹲下身用指尖輕點小鼠首領的腦袋:"你們也聽到野杏了?"
南宮潤望着少女蹲在地上與小鼠說話的側影,喉結不自覺滾動。她耳後沾着的糖霜在陽光下閃着微光,發間銀鈴随着動作輕響,倒比書院裡最名貴的玉佩還要動人。"不如..."他突然開口,折扇敲在掌心發出脆響,"今晚我留下幫你守夜,免得這些小饞鬼偷吃果脯?"
醉夢蘭猛地回頭,正巧對上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期待。遠處傳來九妹醉夢泠的喊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可她隻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竹匾裡的海棠果在暮色中泛着柔光,她抿着唇低頭擺弄裙擺,繡着鼠刺花的裙角掃過南宮潤的鞋面,驚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暮色給廊下的竹匾鍍上一層暖金,蜜漬海棠在餘晖裡泛起細碎的光,像撒了滿匾的碎星。醉夢蘭揉着發酸的手腕,望着最後一串果脯在風中輕輕搖晃,靛藍裙擺沾着幾縷糖霜,在暮色裡若隐若現。她沒注意到身後那道身影已立了許久——南宮潤抱着剛從書院帶回的典籍,藏青長衫下擺沾着道淺泥印,顯然是匆匆趕來。
“歇一歇。”南宮潤将書匣輕輕擱在石案上,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覆上她酸脹的手腕。他指尖帶着常年握筆的薄繭,卻将她的手托得極輕,像是捧着盞要化的春雪。醉夢蘭慌忙要抽回手,卻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一怔,擡眼撞進那雙浸着柔光的桃花眸。少年束發的銀冠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幾縷碎發垂落額前,倒比書院夫子案頭的水墨更添幾分風流。
竹匾下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五隻灰毛小鼠正疊羅漢似的試圖夠最底下的果脯。醉夢蘭“撲哧”笑出聲,俯身時發間銀鈴叮咚作響:“又來偷吃?”她拈起顆邊角料的海棠肉,卻被南宮潤截住手腕。少年溫熱的氣息掠過她耳尖,另一隻手已經捏着果肉逗弄小鼠:“這般縱容,明日它們該敢爬上你肩頭了。”
話音未落,院角突然傳來金屬相撞的脆響。八妹醉夢熙白衣翻飛,木劍與覓風的竹刀打得難解難分,驚起滿院雀鳥。“六姐!”醉夢熙抽空轉頭,眼睛亮晶晶的,“這小子說你腌的果脯不如他娘做的!”覓風耳尖通紅,竹刀差點脫手,惹得醉夢蘭忍俊不禁。
南宮潤将她輕輕護在身後,折扇敲在掌心發出清脆聲響:“明日我便與覓公子比試比試——看是醉姑娘的手藝好,還是令堂的秘方妙。”他側頭時,暮色正落在他微揚的嘴角,藏青長衫被晚風鼓起,仿佛要将她整個裹進溫柔裡。
竹匾上的海棠果在風中輕輕搖晃,醉夢蘭望着少年認真的眉眼,突然覺得,這江南的黃昏,竟比蜜漬的果子還要甜上三分。廊外傳來母親林秀琪喚用膳的聲音,遠處大姐醉夢香與聶少凱并肩走過拱橋,笑語聲随着荷香飄來。醉夢蘭低頭絞着裙擺,繡着鼠刺花的靛藍布料擦過南宮潤的手背,驚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晚霞把廊下的青石闆染成蜜糖色,竹匾裡的海棠果裹着糖霜,在夕照中泛着琥珀光。醉夢蘭跪在矮凳上整理麻繩,靛藍裙裾垂落在地,繡着鼠刺花的袖口随着動作輕晃。她咬着絲線打結,忽然聽見木梯發出危險的吱呀聲,整個人往前傾去。
一雙帶着書卷氣的手臂及時環住她腰肢,南宮潤的藏青長衫掠過竹匾,驚起一陣甜香。"小心!"他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意,溫熱的呼吸拂過她後頸,"若是摔了,明日誰教我辨認後山的野杏樹?"醉夢蘭仰頭,撞進少年眼底翻湧的關切——他束發的銀冠歪了,幾縷黑發垂落額前,倒顯得比平日多了幾分生動。
"就會吓唬人。"醉夢蘭嘟囔着要掙脫,卻被南宮潤攥住手腕。他指尖輕輕擦過她掌心的薄繭,那是連日腌制果脯留下的痕迹,眸色突然暗了暗。"明日我帶新制的蜂蜜來。"他說着将她扶到石凳上,自己利落地爬上木梯,月白中衣下的脊背繃成好看的弧度,"還要借醉姑娘當我的活地圖。"
檐角銅鈴忽然叮咚作響,五隻灰毛小鼠順着柱子滑下來,圍着醉夢蘭的裙擺打轉。她笑着掏出袖中藏的碎果仁,卻被南宮潤截住:"莫要慣壞了它們。"少年半蹲下來,折扇輕點小鼠鼻尖,藏青長衫下擺掃過她的繡鞋,"再這般縱容,明日怕是要在你發髻裡做窩。"
遠處傳來九妹醉夢泠的嬌嗔聲:"二姐又搶我的桂花蜜!"緊接着是二姐醉夢甜清脆的笑聲,混着大姐醉夢香呼喚吃飯的嗓音,驚起滿院白鴿。醉夢蘭望着南宮潤認真驅趕小鼠的側臉,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揚。晚風送來他身上的龍腦香,與海棠甜香纏繞在一起,将暮色都釀成了蜜。
竹匾上的果脯在風中輕輕搖晃,醉夢蘭低頭絞着裙擺,繡着鼠刺花的靛藍布料被攥出褶皺。她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南宮潤偷偷往她袖中塞的那包糖炒栗子,還有他耳尖泛紅的模樣。此刻少年轉身伸手拉她起身,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驚得廊下的小老鼠們吱溜溜逃竄,卻逃不出滿院漸濃的溫柔。
暑氣漸褪的黃昏,晚霞将醉府的飛檐染成金紅色。廊下的竹匾裡,蜜漬的海棠果裹着晶瑩糖霜,在夕照中泛着琥珀光澤,甜香引得院角的茉莉都微微颔首。醉夢蘭跪坐在竹席上,靛藍襦裙被晚風掀起一角,露出繡着鼠刺花紋的月白中衣。她咬着絲線将最後一顆海棠果穿成串,手腕上的青玉鈴铛随着動作發出細碎聲響。
木梯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醉夢蘭還未反應,已被熟悉的龍腦香籠罩。南宮潤一手穩穩扶住搖晃的木梯,另一隻手輕輕抽走她手中的竹串,指尖擦過她沾着糖漬的掌心。"又這般莽撞。"他垂眸望着她,月白色束發帶松松系着烏發,幾縷碎發落在微蹙的眉前,"若是摔了,誰陪我去城西書肆尋那本《江南果脯譜》?"
醉夢蘭仰頭時,正撞進他眼底化不開的溫柔。少年今日換了件與她襦裙同色的藏青緞衫,領口繡着細密的卷雲紋,腰間挂着的青玉鼠佩正是她親手所刻。"分明是木梯不穩。"她嘟囔着要起身,卻被南宮潤按住肩膀。他利落地爬上木梯,長衫下擺掃過她發頂,将果脯串逐一挂在雕花橫梁上。
檐角的銅鈴突然叮咚作響,七妹醉夢紫邁着輕快的步子轉進回廊,紫色襦裙上的銀線刺繡在暮色中閃爍。"六姐!納蘭公子送了西域的藏紅花蜜——"話音戛然而止,她眨着狡黠的狐狸眼,"哎呀,我是不是該去幫九妹喂魚?"說罷不等回答,已像陣風般消失在月洞門後。
醉夢蘭耳尖泛紅,低頭絞着裙擺上的流蘇。南宮潤從梯子上下來時,故意放輕了腳步,卻在她身後突然傾身:"明日書院休沐,我們..."他的呼吸掃過她發燙的耳垂,"去采些野玫瑰,釀你最愛吃的玫瑰脯可好?"
竹匾下的灰毛小鼠們突然躁動起來,原來八妹醉夢熙提着木劍追着覓風跑過回廊,驚得小鼠們四散逃竄。醉夢蘭被這鬧劇逗得噗嗤一笑,轉頭卻見南宮潤正專注地望着她,晚霞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連眼中流轉的笑意都像是浸了蜜糖。遠處傳來母親喚用膳的聲音,混着大姐與聶少凱的談笑聲,可醉夢蘭隻覺得,這一刻廊下的晚風,比她釀過的任何果脯都要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