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旗把頭靠在他肩上,聲音悶悶的:“嗯……”
“去洗把臉,我們現在就出門。”海珀扶正她,拭去眼淚。
看海旗聽話地進了廁所,海珀低頭打量了一番地上的碎片,才拿來掃帚收拾。
洗完臉出來,海旗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喝口水,手上有癢意。轉手一看,是一隻小強在手背上爬。淡定地将它拍死撣走,把杯子裡的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
可水壺裡倒出來的卻不是水,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強!
它們體型很小,都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幼蟲。
海旗仿佛看不見一樣,還在麻木地倒“水”。杯子很快就滿到溢出來了也不停,往桌上、地上蔓延爬行,整個屋子都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些還沿着把手爬到手上和身上,将整個人淹沒吞噬。
海珀再次從房間出來時,海旗睡在沙發上。小強消散無蹤,水杯和水壺掉在地上,咕噜噜晃動,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啧”了一聲。把水壺水杯撿起來放回桌上。
“小旗?怎麼又睡着了?”
海旗被晃醒時,懷裡抱着書和鏡子。将兩樣東西放好後,心中升起疑惑:咦?我怎麼記得書已經放回書架,而鏡子摔碎了呢?
是夢嗎?又做噩夢了?
海珀捏了捏她臉蛋,催促道:“快去洗把臉,出門了。”
“哦。”海旗揉了揉眼睛。這對話怎麼感覺很熟悉?
從廁所出來,想倒杯水喝。下意識往杯子和水壺裡看了一眼,确認水是幹淨的才放心喝下。喝完又疑惑為什麼要有這個動作。
“小旗,走了。”海珀已經換好鞋在等她了。
“來了。”
等電梯時,海旗又打了個哈欠。
海珀又揉她腦袋:“困了?還是不舒服?”
海旗随口道:“困了,可能昨晚弄頭發搞太晚了,又睡眠不足了。”
“嗯?昨晚?”海珀摁着腦袋讓海旗轉過來,“你想起來了?”
“什麼?”海旗滿腦袋問号,“我又沒失憶,為什麼會想不起來?”
“你剛不是說對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海珀轉而想到,“那你知道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嗎?”
“不知道啊,你喊我就來了。”海旗如實道。
“……”這醫院是非去不可了!
海珀複述了一遍從起床到出門前的細節,告訴她現在要去醫院,且病人是她。
海旗在電梯裡辯解:“不能吧?我記性很好的,昨天的事我記得很清楚啊。來,你聽我給你陳述一下:
“我早上九點起床玩遊戲被你訓了,然後去看書了,中午吃完飯就出門找徐蕊了。我們碰面之後還發癫了,這個有點丢臉就不細說了。然後她染了個騷裡騷氣的金發波浪卷搞到了半夜,這我能忘?負責我的那個Tony還給我推銷接發呢,對話尬得要死我都不想吐槽。然後我們結賬走的時候,商場都關門了,夜深人靜的,還是你來接我們的。吃了點零食墊肚又去吃了頓燒烤,徐蕊還一直在我跟前秀她新發型呢,這我能忘?之後我們那些有點傻颠的事你可沒少看到,警告你不許亂說毀我形象啊!”
海珀想起昨晚的狀況,無語片刻,又繼續問:“那剛剛出門前呢?還記得多少?”
“就……生物鐘使然,早早起床吃了個早餐,然後你讓我看書,聊了一下高考志願,問我想去哪個學校。然後我就看書看睡着了。”海旗一邊走出電梯一邊答。
海珀執意道:“你說的倒是都沒錯……不過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保險點,沒事就當體檢。你高中尤其高三沒少熬夜,看着就虛,也該去調理一下。”
“一定要去嗎?”海旗的臉都快皺成包子。她不喜歡去醫院,不喜歡消毒水的氣味,最重要的是她害怕打針。已經想掉頭回家了。
“一定要去,都挂号了,退不了。”海珀拽着她胳膊往前走。
海旗滿臉不情願地嘀咕:“去就去嘛,哪裡退不了了真的是。”
到醫院後,海珀先給爸媽打了個電話。
那邊剛挂,海旗這邊就來電話了,立馬跟媽媽告狀哥哥“慘無人道”的行為,但媽媽很擔心,自然和海珀統一戰線,叮囑她要聽醫生的話。
“哥,我緊張……”海旗坐在椅子上像條蟲子扭來扭去。
醫院這會兒人多,還在排隊,等待之間越來越不安。
“我去個洗手間。”一緊張就想上廁所。
“那你快去快回,快到我們了。”海珀看了看排号。
洗完手還想賴一會兒不想那麼快出去,鏡子突然汩汩黑霧往外冒,伴随着滋滋作響的電流聲,瞬間将海旗包裹其中。
洗手間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大家都專注着自己的事情。
濃霧似乎有毒,海旗吸了一點就動彈不得,嘴巴微張,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隻能瞪大雙眼望着,肢體正以怪異扭曲的弧度緩緩爬出鏡子的自己,血淚紅唇。
不止如此,後面好像還跟着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依稀瞧見一團黑影,将近兩米高,還有兩根須狀物越到前頭探出去。
鏡中的“海旗”爬出來半截身子,雙手撐着洗頭台,雙目死死地盯着海旗,兩人還貼得極近。
但“她”沒有觸碰海旗,兩人隔着大約半指的距離,互相瞪眼。
電流聲急促,須狀物尾部連接的腦袋馬上就要越過“海旗”顯現。“她”察覺到情況不對,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看起來有些急躁。很快又接受現實般,洩氣地轉回頭把不知名生物摁回去了。
海旗的視線跟着轉動,看清了那不知名生物的真面目——雖然隻露了半個腦袋,但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一隻小強!一隻比人還高大的小強!
或者說,應該稱之為超大強更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