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海旗跟她說,她幫她找到了,北冥雪隻覺得腦子嗡嗡地,嘴巴下意識地開口:“真的嗎?”
“真的,我帶你去見它。”海旗耐心地重複。
海旗牽着北冥雪先是遊到方才發現的劃痕處,輕聲詢問:“你知道這些劃痕都是什麼嗎?”
北冥雪直直地盯着,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閉上雙眼輕輕感受。
腦海中好像快速閃過許多場景,那些都是自己抓不住的記憶。小美人魚在這些記憶下拼命跳腳,畫面一幕幕從手中穿過,直到被一個巨大的身影遮住了視線。
擡頭望去,隻見深黑的粗糙紋路。耳邊傳來如同天籁的長嘯,身影明了。
睜開眼後,眼前一頭巨大的鲸魚恰好在眼前遊過。
“……鲸魚?”
海旗牽着她往咔嗚所在的方向遊,向她解答周圍暢遊的鲸群:“今天是鲸群回到海洋盡頭的日子。”
北冥雪的心猛地一跳,另一隻手拿起吊墜查看。
一個是魚尾形狀的,一個是鲸魚形狀的。
手指不斷摩挲着鲸魚形狀的那個,剛才石頭上的劃痕,好像也是鲸魚形狀的。
在石頭上刻下鲸魚形劃痕時,心裡似乎是不甘心的。可是為什麼不甘心呢?
是因為自己快要忘記它了嗎?它是誰呢?它好像很重要,忘記了的話,對方會難過的。
“海旗,我有點慌,我害怕……”北冥雪抓緊了海旗的手。
海旗拍了拍她的手,星星也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别怕,它不會責怪你的。”
聽到海旗這麼說,北冥雪深深地舒了口氣。
遊過的鲸群瞧見人魚身影,都會多看幾眼。過多的目光停留也讓北冥雪的心跳愈來愈快。
“阿雪。”熟悉的聲音傳入北冥雪的意識中。
海旗和星星對視一眼,牽着北冥雪加快速度來到那頭停在一處一動不動的巨大鲸魚面前,并将北冥雪的手拉着放到咔嗚身上。
“你丢失的珍貴情誼,如今就在你眼前了。”海旗說完就退開一定的距離,将空間留給她們。
咔嗚開口道:“阿雪,今天還記得我嗎?我叫咔嗚,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哦。”盡管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卻難掩其中的滄桑。
短短一句話,讓北冥雪一伸手就抓住了某些紛飛的記憶。
“……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嗎?我叫咔嗚……”
“你今天果然又忘記我了啊,沒辦法,我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咔嗚,嗯……我們在兩天前成為了朋友哦。”
“阿雪,我來找你啦!我叫咔嗚,我是你的朋友哦。”
“今天還記得我嗎?我叫咔嗚,我們是好朋友!”
“嘿嘿嘿,知道我是誰嗎……怎麼還是記不住啊?我是咔嗚啦!不是咔嗚啦,我叫咔嗚!咔嗚!”
“阿雪~阿雪~猜猜我是誰?我是咔嗚,跟我念:咔、嗚。我們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哦。”
……
曾經咔嗚每一次去找北冥雪玩時,第一句話就是看看她有沒有忘記自己,然後咔嗚再一次次不厭其煩地介紹自己,說明她們是好朋友的關系。
時隔五百年,咔嗚再一次說出同樣的話語,将北冥雪瞬間拉回過去。
“咔嗚……”北冥雪的聲音已經哽咽了,但嘴巴還在下意識地張合,“我記住了,我保證下次會記得的。”
咔嗚的聲音再次傳來,語調溫柔又懷念:“你騙人,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這次還不是又忘了。”
“嗚……”曾經的北冥雪被噎得無法反駁,如今的北冥雪嗚嗚地哭出聲,被自責填滿胸腔,“對不起,咔嗚,我把你弄丢了。你那麼大一隻,我還找了那麼久都沒能找回來。”
咔嗚揮動着鳍蹭蹭北冥雪的臉,說:“因為我長大了,我長得太大了,你都認不出來了。”
北冥雪搖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咔嗚将鳍輕放到她腦袋上,“阿雪,我們曾經說好,等我回來,我們去看星空,看流星雨的。我們現在就去,好嗎?”
北冥雪哭得不能自已,重重點頭。咔嗚立刻将她頂在背上,往海面遊去。
遊到海面時,太陽已經偏西,橙紅的晚霞将海面染紅。
看見老前輩往上,不少鲸群竟然也跟着一同往上遊。一條年幼的小鲸魚從背後猛地将海旗乘到自己身上,備受驚吓的樣子惹得星星一陣嘲笑。
“星星,我有不好的預感。”海旗望着遊在前頭的咔嗚說。
星星也凝重了臉色:“我想,你的預感是對的。但這是她們的宿命,我們無從插手。”
海旗迷茫了:“可夢境産物不是虛幻的嗎?也會有屬于自己的宿命嗎?”
星星沉默了,她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