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魯修從時空通道離開本丸後，刀劍付喪神們撇開暫時沒用的狐之助，又暗戳戳地圍成了一圈兒。

歌仙兼定率先說了，“這位審神者看樣子的确可以說是被負責在現世招聘的人騙過來的，不然也不會什麼都不知道。我……我以前的審神者就是從某個渠道聽說了這件事後自己來應聘的，提前也做了功課，當時都不用狐之助在一旁介紹就全知道了。”

藥研藤四郎颔首同意，“沒錯，我聽他在天守閣和狐之助交流的時候連審神者之間心照不宣的常識都不知道……”藥研藤四郎掃了眼自家弟弟，緩聲道：“剛才來不及說，不過在我看來這位審神者似乎對審神者這份職業，還有我們刀劍付喪神都沒有多大的興趣，說不定真地隻是單純來兼職的。”

穿着内番服的短刀推了推駕在鼻梁上的眼鏡，“就看他和狐之助說的那些話，如果是目的性強的人類來說的話簡直像是在确認有什麼漏洞可以鑽了，但是他問起來卻好像隻是在單純的疑惑，對此也沒有多少興趣。”

藥研藤四郎當然也覺得不能把話說死，“當然，這隻是暫時的還無法确定的看法罷了。”

宗三左文字緩緩點了點頭，這振二手刀臉上的神情與其說是憂郁倒不如說是抑郁，仿佛正和了相由心生那句話，連冷漠的神情都無法掩蓋，“觀其面相，也不像是卑劣之人，不過不知為何，總覺得他比起一般這個年齡階段的高中生而言要沉穩得多，或許家世不錯。”

家世不錯的人，要麼養出優雅貴公子，要麼養出沒底線的纨绔。

笑面青江搖頭道：“既然對方說了自己是來兼職的，那麼家世或許……難道真地是一腔熱血保護曆史？”

鯰尾藤四郎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鳴狐，輕聲道：“他的臉型看上去不像傳統的亞洲人……之前我去萬屋的時候見過一個……嗯，混血的審神者，他們的臉型就有些相似。”

“這一點的話沒辦法肯定，不過也不用太過在意，重點在于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宗三左文字下了總結。

歌仙兼定梳理道：“他表現得對審神者、刀劍付喪神、還有保護曆史都沒有興趣——至少沒有明顯的偏向，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報酬了吧？被騙來當一群二手刀的審神者，狐之助也警告了他會有危險，但是因為報酬比較豐厚，再加上沒有接觸過這個工作不知道二手審神者的風評，所以就為了那百分之十的附加報酬留下來了。他自己也說了，主要生活是在現世，和那些借着本丸的生活逃避現世的審神者不一樣。”

衆刃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消化各自思考。

五虎退想着自己的老虎還躲在房間裡，不由自主地出神了一會兒，卻聽得抱着自己手的前田藤四郎怯生生道：“那、那個……這位審神者大人為什麼不聽歌仙殿的話鍛刀呢？”

歌仙兼定愣了愣，他之所以主動提出要魯魯修鍛刀也是為了取信對方。不管魯魯修現在到底知不知道，但隻要任職一段時間後該有的常識總會有的。

連在刀劍付喪神裡也不是秘密，小道消息的流傳是最為迅速的。

說來竟是件算得上悲劇的事了。

一個天真單純的女孩子在招聘的時候聽到有他們這種二手刀劍付喪神的存在，也不知道那個HR怎麼說的，總之是把人給感動得登時就說自己要去這種本丸拯救被傷害過一次的刀劍付喪神。

這當然好，沒什麼不好的，可以說是再好不過了，誰不喜歡好人呢，特别當這個好人還會是掌握着自己身家性命的審神者的時候就更喜歡了。

但是那些被分到這個女孩子本丸裡的刀劍付喪神不知道啊，在女孩子來之前他們就下定決心了——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一聲這個女孩子倒黴，實在是分到她本丸裡的刀劍付喪神遭遇都太慘了。

具體的歌仙兼定也不清楚，但前後推理一下也不是多麼難猜的事。那女孩子決心表露得那麼明顯，工作人員為了自己的業績着想希望趕緊把最難脫手的給脫手了，見撞上來條傻乎乎的笨魚，當然會扔過去最難推銷的了。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流傳了這麼久的俗語可見有其普遍性。

女孩子見到二手刀們，可不就打着治愈他們的主意，也沒聽狐之助的勸告在掌控了本丸之後鍛幾振全心全意的新刀出來。

她也沒機會鍛刀了，二手刀們沒給她這個機會，把她囚禁了起來當作靈力供應源，在尋找着怎麼把本丸的坐标隐藏掉的辦法時被時之政府清剿了。

據說那個女孩子憑着這件事解除了合同回到了現世。

歌仙兼定想起前任審神者——據說被時之政府帶走懲罰的前任審神者——說起這件事時的語氣和神情，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當時和他一起聽到這個故事的是和他一起鍛出來的山伏國廣，回到屋子裡後山伏國廣咔咔咔笑到一半又歎了口氣，一直積極向上的語氣裡也帶了幾分無奈的苦澀。

“這哪裡是運氣不好……”

是啊，哪裡是運氣不好？

如果說百密一疏就罷了，這樣的話他們也好給自己的不幸找個理直氣壯的理由，是真地運氣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易變，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