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兼定張了張嘴,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有戲。
魯魯修追擊道:“沒有尊嚴的話赢得就可以了,沒有自由的話戰鬥就可以了,這不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嗎?還是說你以為自己不過是一個愚昧的奴隸,連斬斷鎖鍊的資格都沒有?”
這算什麼?
“雖然不清楚您為什麼會成為審神者,但是您應該明白這些話不是您的身份可以說的吧?為什麼要挑動我怨恨時之政府?這對您有什麼好處嗎?”
魯魯修笑了一聲,“不管初衷如何,結果才是最重要的。無論我的目的是什麼,刀劍付喪神确實沒有得到應有的權利,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作為刀劍付喪神的你應該感到憤怒,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您剛才說我們之間沒有互相信任的必要。”
“沒錯。所以呢?”
“我們沒有被您信任的資格嗎?”
“你知道可以互相信任的被稱作什麼嗎?”
“什麼?”
“同伴。”
“同伴?”
“同伴。”
“原來如此。”
“沒錯。你們和我既不是同類,更不是同伴。如此,互相信任也是不可能的。但是……”
歌仙兼定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魯魯修等停頓的時間久了一點才繼續道:“當作看不順眼好了,我對你們的行為方式感到不認同,所以忍不住說了出來。僅此而已。”
但是,隻要目的變得一緻就可以了。
到時候即使不信任彼此,也可以為了同一目标并肩作戰。
無論是誰,聽到魯魯修說的話大概都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歌仙兼定也不例外。
可是魯魯修的話恰好說中了他竭力隐藏的那個念頭。
并不是運氣不好,腦子不笨的人都能看出來。
如果不是時之政府的不作為的話……
“審神者大人~”
邁着小短腿的狐之助停在鍛造室門口,稚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雀躍,“您開始鍛造刀裝了呀?結果怎麼樣?金色的刀裝多嗎?”
魯魯修臉上早已挂起溫和的微笑,聞言聳了聳肩,“還可以吧,百分之六十左右。”
“那就好那就好,您鍛刀了嗎?接下來我們去找刀匠鍛刀試試您的手氣吧。”
“哈哈,先不急吧,剛才第一次嘗試這個機器,覺得很新奇就多玩了一會兒,現在資源已經不多了,要留着以防出陣的士兵……刀劍受傷呢。”
“這樣啊……那我來輔導您安排刀劍付喪神出陣吧。”
“好的。”
魯魯修繞過狀若雕塑的歌仙兼定,笑着和狐之助一起到天守閣二樓安排出陣隊伍。
寂靜的鍛造室中,歌仙兼定緊握雙拳。
藥研藤四郎從屋外隐蔽處無聲走近,他形如紫琉璃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猶豫,僅僅是旁聽的他都覺得刺耳無比,遑論直面審神者的歌仙兼定了。
有一種僅僅靠近就會被那無形的刀鋒斬碎的錯覺。
藥研藤四郎抿了抿唇,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輕聲喊了一聲。
“歌仙殿。”
他們并不是一個本丸出身的。
雖然現在站在同一戰線,也不過是因為目的一緻。
不過都是同病相憐的存在,也犯不上為這些細枝末節矯情。
可是……
“我的本丸裡隻剩下我還活着。”
歌仙兼定道。
藥研藤四郎猛地一震。
“其他人要麼死了要麼跑了,隻剩我還在這裡。”
“跑、跑了?”
“山伏國廣帶着幾振傷勢不重靈力足夠的刀劍付喪神在時之政府的人來之前逃走了。如果這是我們的命運的話,就讓他接受這個命運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來磨砺自身。他是這麼說的。”
藥研藤四郎覺得嘴巴幹得冒煙,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嘶啞,“可是……沒有靈力供應的話……”
“啊,現在他們估計也差不多了吧,在某處戰場上。”
藥研藤四郎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他隻能沉默。
“我之所以沒有跟着山伏國廣一起離開,是想要确認我們的确隻是運氣不好。仿佛隻要證明了這一點就可以證明死去的人沒有枉死。”
“我做錯了嗎?”
藥研藤四郎不知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
歌仙兼定轉身,歎息道:“似乎是做錯了……我明明知道的……”
“……歌仙殿,審神者别有用心。”藥研藤四郎幹巴巴地勸說道。
歌仙兼定沒有否認這一點,相反還認同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他的确目的不純,但是這并不能抹殺他說的話是正确的事實。錯的是我,還有每個人。當初我就該毫不猶豫地殺掉那個家夥的。現在想尋仇都無處可尋。”
“……你想報仇嗎?”
“已經晚了。隻剩下我還活着了。”
雖然是表意不明的回答,但是藥研藤四郎卻明白了歌仙兼定的意思。
“你說……”藥研藤四郎努力找着話題打破沉默,“審神者會讓哪些人第一次出陣?”
歌仙兼定也找回了之前的自己,姿态一如化形時優雅,“大概是等級低的六個吧,我估計也在裡面。”
雖然是挺好鍛出來的打刀,而且還有初始刀的身份在,但是歌仙兼定的等級卻很低,連特化都沒完成。
之前藥研藤四郎還沒注意到,現在注意到了,卻也不好開口問,隻能繼續當作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