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又一前一後出去了。
離餐廳最近的衛生間其實隻有幾十米遠,就在走廊盡頭。宋霭跟着陸停雲停下的時候,簡直咂舌,“原來這麼近?!”
那上一次他憋了一個多小時算什麼?
算他能憋??
陸停雲止步到門前,側身讓路道:“我在外面等。”
宋霭躍躍欲試,“好。”
腳剛踩進去,又退了回來。
宋霭猶豫着開口:“要不你再走遠點?”
雖然他不在乎陸停雲,但很在乎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
陸停雲看他一眼,簡要道:“這裡隔音效果沒有問題。”
宋霭眨了眨眼。
好吧媽的。
又丢人了。
他”啪”一聲推開門,又“啪”一聲關上,以此緩解自己的尴尬和憤懑。
十分鐘左右後。
衛生間的門重新打開,宋霭艱難地扶着牆出來,又不好意思叫陸停雲幫忙,雙腿僵硬地走到洗漱台前,很随意的洗了下手。
陸停雲倒沒關注這些,隻是好奇問道:“你腸胃似乎不太好?”
一般剛吃完飯就急着上廁所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毛病。
宋霭滿不在乎地“嗯”了聲,沒有想讨論這個話題的意思。這種狀況于他而言,早就習以為常,沒什麼好奇怪的。
看得出對方不想多說,一貫細緻的陸停雲便也沒再多問。
兩人回到餐廳。
傭人已經在收拾殘局,桌面上的東西全被一掃而空,熟背“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宋霭看着糧食就這麼被扔,皺了下眉。
其他人視若無睹,跟着陸老太太走了。
陸停雲等着宋霭一同前往,見他一動不動盯着垃圾桶裡的蛋糕,不免困惑。
剛想問,隻稍走在他們前面不遠的程超也注意到了。
因為剛才的事件,他可以說已經把宋霭當成了生死之敵。一有機會就開噴:“你該不會還沒吃飽吧?趁着奶奶過壽,蹭吃蹭喝就算了,還想連吃帶拿不成?”
宋霭懶懶掀起眼皮,“我隻是覺得這麼大一塊蛋糕,全扔了有點浪費而已。”
如果隻是殘羹冷炙,倒也沒什麼。
可這蛋糕最下一層足足16寸,共有三層,吃了不到十分之一。哪怕分一些給老宅的傭人嘗嘗,也好過盡數扔掉。
“浪費?”程超聽了隻覺得好笑,“要是你窮得揭不開鍋,說這話可能确實有理,但你現在吃陸家的、住陸家的,開着豪車住着豪宅,說浪費是不是有點太矯情了?”
宋霭不想跟這沒畢業的小學雞掰扯,擡腳要走。
程超偏攔着他,“說實話,我真好奇你們宋家到底窮到什麼地步了,你能跟我說說麼?又賣兒子聯姻、又覺得扔蛋糕浪費,難不成你家真揭不開……”
“程超!”陸停雲及時出口喝止,“不能這麼無禮——”
“我家什麼情況關你屁事。”沒等陸停雲說完,宋霭先一步自個怼了回去:“你這麼關注别人的事,不妨先反省一下自己呢?你剛才口口聲聲說陸家祖輩的财産都是靠雙手打拼出來的,怎麼?你祖宗辛苦打拼下來的糧食,就是任由你眼睜睜看着浪費掉的?”
他說了一大串,卻吐字清晰、字字誅心。
程超又一次憋紅了臉,不知該怎麼反駁,隻是一味:“我……”
宋霭:“你什麼你?憤青不是沒禮貌的理由,望你知。”
程超:“你……”
宋霭:“我?我這人一向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勉強放你一馬,下次希望你帶上腦子再開噴。再見。”
說完,他輕輕挑眉走了。
程超被罵傻了,站在原地,半天沒蹦出一個字。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轉頭看向堂哥。
結果他堂哥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程超:“……?”
-
吃完飯切完蛋糕,時間已經接近九點。
老宅面積很大,園林占大頭。平常這個點陸老太太都要擺脫輪椅,拄起拐杖,圍着正中央的人工湖走一圈消消食。
今天也不例外。
更何況人多,都擠在屋裡也沒勁,還不如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出來散步聊天。
“今天正好十五,月亮也圓,實在是個好日子。”陸海川跟在老太太旁邊,如是說道。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陸老太太話說到一半,忽然沉沉歎了口氣,“要是你父親還在就好了,明明身體一向康健,當年怎麼就匆匆撇下我走了,唉……”
陸海川沉默片刻,“父親會在天庇佑我們陸家的。”
聽到這句,宋霭忍不了了,挨着陸停雲低聲吐槽道:“碰上你爹這種兒子真夠慘的,死了還要忙着在天上保佑全家。”
陸停雲沉默表示回答。
“對了。”宋霭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我們今晚還回去嗎?該不會要住——”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中年男人打斷。是老宅的管家。
對方恭恭敬敬在衆人面前鞠了一躬,開口解釋自己的來由:“老夫人,幾間客房已經全部收拾好了。”
老太太滿意點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退下後,陸停雲垂眸回答了宋霭剛才的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宋霭眼皮一翻。
他有種不太妙的預感,惴惴不安道:“那咱倆該不會要住同——”
話依舊沒來得及說完,老太太猝不及防轉身回頭,看着他們笑眯眯道:“停雲,小霭,這麼晚你們就别回去了,住西廂那間房吧。”
宋霭:“……”
他徹底閉上了自己“兩語成谶”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