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霭:“……”
他倒是見識過程超他媽,也就是陸停雲的堂姑,确實挺兇悍。
程家沒什麼家底,所謂的背景全靠陸家撐着。偏偏陸家子孫不旺,陸老太太就一個親兒子陸海川,陸海川又隻有一個親兒子陸停雲。諾大的家業隻有他們奶孫三代打理實在費勁,所以陸老太太幹脆拉攏了旁系的子女,分了他們一點羹,也指望他們同舟共濟。
因為年齡相仿,如果培養得當,程超未來就是陸停雲的強大助力。
程超他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管教兒子時從不手軟,向來隻有紅臉沒有白臉,可惜程超根本不是那塊料,費勁吧啦培養至今,除了個頭微長,其他全都沒長。
宋霭涼涼地想着,好奇問他:“你惹事的時候,怎麼不怕你媽揍你?”
程超舔了舔幹巴的嘴唇,“我沒惹事。”
宋霭:“那服務生不就是你惹的?”
“是他惹的我!”程超激動起來,他還處于無法接受被人誤解的熱血年紀,口齒不清地解釋道:“他看我一進門充了五萬,就想給我推銷酒,我說了我不喝,他還不甘心!溜進我包廂來推,恨不得把酒灌我嘴裡!我才氣得跳起來把他趕出去的!”
宋霭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程超從小崇拜他堂哥陸停雲,平時雖然确實沒禮貌,但應該不至于毫無分寸。
如果不是惹急了,估計也不願意在外面惹是生非。
畢竟他媽的衣架可不是吃素的。
宋霭暫且信他這句,又問道:“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這回程超不說話了。
宋霭耐心告罄,“啞巴了?”
程超擡眼觑了一下,對目前的形勢也算清晰——即,他能不能活着見到明早的太陽,全憑宋霭做主。
思索片刻,程超老實交代:“在學校跟朋友打了個賭,看誰能混進這家酒吧……”
聞言,宋霭差點氣蹶過去。
“你他媽……”
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天天搞這種把戲??
能不能好好向你堂哥看齊?!
王瑞景皺眉問:“那五萬是怎麼回事?”
程超:“……他們不信我混進來了,叫我充點錢進去,把會員信息截圖給他們看才算數,正巧我還剩了點零花錢,就……”
“……”
這下輪到王瑞景也聽不下去了。
這什麼狗屁孩子!!!
兩人輪流掐人中。
緩過來後,宋霭涼涼道:“送你回家,或者跟我回陸家,自己選。”
程超震驚地“啊”了一聲,傻眼了。
“這兩個死法……有什麼區别嗎?”
宋霭“呵呵”冷笑道:“死前經曆一道棍刑,和嘎嘣一下死個幹脆,你說呢?”
-
最終,程超選了嘎嘣一下死個幹脆。
朋友開車把三人送到陸家大門口。
宋霭和程超并排坐在後面,下車前,宋霭朝程超擡了下手。
程超有點懵,“幹嘛?”
宋霭有氣無力道:“扶一下。”
程超盯着這隻因為擦了藥,所以顯得傷痕累累的胳膊,陷入猶豫。
雖然他看宋霭不爽,覺得宋家人都是偷奸耍滑之輩,挾舊恩以令整個陸家,害堂哥不得不和宋霭這種本科都考不上的廢物結婚。
但,怎麼說今天都是宋霭救了他。
江湖道義,不能恩将仇報。
程超果斷伸手。
宋霭沒受特别重的傷,至少外傷看着不如程超慘烈。但他下車時,幾乎整個人都靠在程超那條胳膊上,一百多斤,重的離譜。
程超都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王瑞景早就從副駕駛下來,等在車門外,順手扶了一把。
他有點不太放心,問:“要不去我家?我爸的私人醫生就在家裡住着,随叫随到。”
程超感覺松快了些,吐了口濁氣,攀比心很重,“你家醫生能有我哥家的好用?”
王瑞景:“……”
宋霭朝這個死“哥控”翻了個白眼,露出衣袖下的手環,語氣帶着輕微的嘲弄:“去不了,有定位,我死也得死陸家。”
王瑞景擰眉,盯着他的手環沒再多說。
程超倒好奇起來,“什麼定位?你身上還裝了追蹤器?”
宋霭“啪”一下把他頭拍開,“大人的事死孩子别多管。”
第一次被人叫做“死孩子”的程超:“……”
王瑞景擡頭看向陸家的大門,神情複雜。門上冰冷堅硬的鐵杆像極了牢籠,渴望自由的鳥兒被永遠禁锢在這裡。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電話。”
看到宋霭點點頭,王瑞景才重新上了車。
大鐵門旁邊有小門,掃臉就能進。
程超攙扶着宋霭一步一步往裡走。大門離别墅有點遠,這倆人也是第一次意識到——
他媽的這莊園怎麼這麼大?
好不容易挪到别墅門口,迎面碰上正從樓上下來的陸停雲。
對方的目光精準鎖定過來。
勾肩搭背的兩人同時頓住腳步。
陸停雲身上穿着綢質睡衣,深灰色,材質有點貼身,所以顯得腿間鼓鼓囊囊。
宋霭不經意間瞥到他衣角處的褶皺,忽然有種莫名的錯覺——
今天晚上的陸停雲,好像有點不太一樣?